此面向敌
里是被争执声吵醒的。 “为什么断开连接，指挥官，不要回避问题，回答我，为什么要断开连接？” 模糊的视线里，有个金发男子正在很生气地斥责那个叫做指挥官的吸血鬼。 “库洛姆先生，”面对主人几乎要实体化的怒意，指挥官依然笑得没心没肺，“我说了，我出发的时候，您仍在休息，您可以通过连接感受我的身体状态，但我受到的痛苦也会反馈到您身上，我不想打扰您，仅此而已。” 他们这是…… 里无力地动了一下脑袋，视线逐渐清晰，他意识到自己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不远处就是自己的一身装备，他想伸脚去够，但身体软软的使不上劲。身边有一个带血的注射器和一个空瓶。 “本可松……该死……” “……指挥官，你不该这样去冒险，”史密斯伯爵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几百年了，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子，你只有我的一小部分血脉，要是碰上很强的敌人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想象重新独自一人的生活。” “好啦好啦，先生，别突然伤感啊，”指挥官知道史密斯伯爵是担心自己，便放软了语气，“以后我不会断开的，不会让您担心的，库洛姆先生。” “然后，先生，那个小家伙好像醒了，您有什么话要问他吗？” “带他到我面前来，我想好好看看他。” “你这家伙……卑鄙……” 尽管浑身乏力，但人类依然嘴上不饶吸血鬼，眼睛也恶狠狠地瞪着走过来的指挥官。黑发血族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绑住他身体的钩索解开，直接拎着他的衣领，提到史密斯伯爵面前。 “礼貌些噢，史密斯伯爵不喜欢没有教养的人。” 他轻声提醒道。 里没有吭声，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金发男子，他尖尖的耳朵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史密斯伯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年轻的猎人，仿佛要看透他一般。谁都没有说话，就连空气也随之凝滞。 伯爵闭上眼，慢慢呼出一口气。没有里想象中的血腥味，反倒是一种很好闻的香烛气味。他伸出手，被指挥官遗落在一旁的深色角帽出现在他手里，覆盖着黑色甲胄的指掌轻轻梳理猎人被汗水浸湿的浅金发丝，然后帮他戴好帽子。 “果然是他的后代……真是让我意外啊，简直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请问，你的名字是？” “……里。别废话了，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把我的武装全解除了，反正现在要杀要剐随你便。” “不，我不会杀你的，”血族只是轻轻摇摇头，“按照互不干扰条约，我不会杀害人类，但相应的，人类也不能干扰我们异族的生活。所以，血族猎人，你此次前来，用意何在？” “这与你何干？” “只是好奇，”史密斯伯爵逐渐有些不耐烦，他也与转行为游商的血猎做过交易，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死脑筋的小家伙，“毕竟我的领地经过指挥官的改造，一般人是无法破解防御装置的。” “……家族里的人告诉我你的领地位置，这是任务，我需要赏金。” “这样……”史密斯伯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得不说，你的天赋让我刮目相看，但是，你暂时不能走。” 他把指挥官拉进怀里，失去支撑的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浓厚的血色光芒凝聚在伯爵的掌心，他的手捂在指挥官被子弹洞穿的肩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指挥官感觉肩头一片灼热——史密斯伯爵正在用自己的血脉给他修复创伤。 “你伤到了我的眷属，所以，你必须留下来‘赎罪’。” “明明是他先……！” “我知道，”史密斯伯爵打断人类的话，“指挥官是我的眷属，我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用术法先袭击你，自然会受到惩罚。” “指挥官，罚你十天不能使用右手。” “啊……是！是我先动的手……请库洛姆先生惩罚！” 指挥官仍被史密斯伯爵抱在怀里，听到这样的惩罚，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害怕，甚至还带着稀奇古怪的期待。史密斯伯爵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起指挥官的右手，用力握住手腕，随着压力增大，那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一股冰凉的血浇在里身上。 指挥官的右手腕被直接捏碎，皮肤则是粗暴地撕裂。里很确定指挥官现在疼得浑身发抖，但他满脸都是兴奋迷醉的潮红，甚至伸出苍白的舌尖向刚刚捏碎他手腕的人索吻。这俩血族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深吻，唇齿间流下深红血丝，黑发血族似乎陷入性高潮一般的状态，眼睛翻白，断臂抖如筛糠，甩得到处都是血。里甚至听见史密斯伯爵发出愉悦的低笑。 里：震惊 太诡异了，里心想，总不至于是吸血鬼活太久脑子出问题了吧？ 但这诡异场景来得快去得也快，史密斯伯爵离开指挥官的嘴唇，在他的断肢上抹了一把，血就止住了。那只手动了动，手背上突然睁开一只眼，史密斯伯爵松开自己的手，那只手便跳到指挥官手里，顺着他的胳膊爬到肩膀上，像什么小宠物一样蜷缩着。 “这是使魔哟，”指挥官的脸色很快恢复到原先的苍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像是我的特殊能力，我的器官离体后都能变成可供我驱使的使魔。” “指挥官，把他带到我的房间吧，先给他上药，厨房里应该还有人类食物，给他准备一点。” “遵命，库洛姆先生。” “啊呀，脸都摔肿了，很疼吧？” 里被安置在史密斯伯爵卧室的大床上，脚上拴着的锁链让他只能在这个房间内活动。指挥官拿着不知名的药水，由右手变成的使魔沾湿棉签后轻轻涂抹在人类面部肿胀的地方。药水似乎有刺激性成分，它渗入被粗糙地面蹭破的地方，疼得里一阵呲牙咧嘴。 “库洛姆先生其实很善良的，他在还没有互不干扰条约的时候就很少喝人血，都是拿动物血充饥，现在我和他都是喝人造血，从来都没伤害过谁。” 使劲编吧，肮脏的吸血鬼。 里冷哼一声，闭上眼不想理他。 “但是啊，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对库洛姆先生有那么大的恶意呢？” 家族很久之前的每一代，都有大量精锐猎人被史密斯杀害，这是没有办法磨灭的血海深仇！ 【我的尸体在黑市上悬赏价格极高，这个家族在签订条约之前，总是每隔十几年就来围剿我，杀人并非本意，只是自保的无奈之举。】 指挥官听见了两个声音，他确信伯爵是不屑于说谎的，至于这个小家伙……很有可能是被谁蒙骗了。 “啊啊……原来是伯爵先生的尸体可以换得巨额赏金啊，里，看来你的家族很想得到先生的尸体呢，”指挥官歪头看着里，表情依然天真烂漫，“真是糟糕又贪婪的真相，里，你知道史密斯伯爵杀人的真相吗？” 里将信将疑地看着指挥官，他们自幼就被告知这样悲惨的历史，现在却从血族嘴里听到完全相反的讲述，他一时不知该相信谁。 “真是恶心死了，库洛姆先生怎么会想见这种家族走出来的人，”指挥官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托起使魔放在自己肩上，“我真的很讨厌你的家族啊，里，看着我，告诉我，你知道……‘受难者’么？” “受难者”是里的家族口口相传的悲惨故事。据说在千百年前，史密斯伯爵利用术法蛊惑了族人，让他们心甘情愿走进他的城堡，成为被枷锁束缚的血奴，不仅要满足吸血鬼对新鲜血液的渴求，还要承受他近乎变态的精神rou体双重折磨。 “‘受难者’从来都只有一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你……你是……我的祖上？” “曾经是，现在的我只是史密斯伯爵的眷属，叫我指挥官就好。”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方法证明你自己？” “答案就在你的复合兵装里。” 血族猎人的武器多种多样，而复合兵装，作为可攻可防，攻击范围可近可远的高精度武器，每一代猎人中只有极少数翘楚才能熟练掌握，而它的制造拼装工艺，只会在家族兵装部中以最高机密的形式流传，里是因为自身过于优秀，家族特批他进入兵装部学习此类技艺。指挥官拿来一堆散乱的零件，尽管他现在只有左手，但他的手指依然快出了残影，拼接动作让里有些眼花缭乱，似乎只在几息之间，一套完整的复合兵装又出现在里面前。里同样可以迅速完成拼装，但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像指挥官这样。 眼下情况就连外行人都能明白，指挥官是精通此类武器的。他不仅人类时期就在家族兵装部学习过，变成血族后更是把这项技术钻研得出神入化，绝不是里能质疑的。 “你……你真的是……” 里惊讶得瞠目结舌，过于夸张的表情牵动脸上伤口，他疼得闭上眼睛。 “嘘——不要说话了，你之前是脸着地，任何面部动作都可能牵拉伤口，”指挥官坐在床边，没有温度的手轻轻盖在里的眼睛上，“你在城堡外赶路，肯定还没吃饭吧，不过库洛姆先生也没有多少人类的食物，我先给你做一点。” 指挥官走进厨房，蜷缩在他肩膀上的右手也跳上桌面，开始帮助主人寻找他需要的食材。 “今天就煮粥给他喝吧，我记得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的孩子就很喜欢用牛奶煮的粥……呃，库洛姆先生？” 眼睛突然被一只手盖住，冰凉身躯贴在背后。库洛姆先生的情绪波动似乎很大，指挥官心想，他的呼吸声粗重又紊乱，自己似乎还没有见到他这样。 “指挥官……” 带着香味的气流吹在指挥官的后颈，手指从眼角划过，又慢慢走到嘴角。这样温吞的动作……指挥官不太明白史密斯伯爵的意思，但莫名觉得很危险，鬓角不由得流下一滴冷汗。 “抱歉，只是我现在不太高兴，你刚刚离那个猎人太近了。实话告诉我，指挥官，你是不是把他当成你的孩子了？” “……是，先生，他给我一种需要我保护的感觉。” “但指挥官，你是我的眷属，你不该……抱歉，今晚让我再任性一下吧。” “喂，先生……噫！先生……不……不要在这里……” “没关系，指挥官，我没有生气，如果你很喜欢他，我可以让他留下来。” “只是我现在很想要你。” “不要拒绝我，指挥官。” 尖牙刺破皮肤，却并不渴求血液，只是把自己的液体注入。怀中眷属被迫发情，不正常的红晕一层层漫上面庞，冰冷的身体迅速发烫，指挥官大口喘着气，左手差点打翻煮得咕咕冒泡的小锅。伯爵攥着眷属颤抖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品尝他细腻的皮肤。指挥官只来得及随口向使魔交代一句，便被伯爵堵住嘴，带出厨房。 “抱歉，是我做得太过火了。” 虽说是道歉，但语气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库洛姆按着指挥官的腰，慢慢施力，留下暧昧的红痕。指挥官搂着库洛姆，被迫把他胀大的欲望吞得很深。他们zuoai的次数摊开在相伴的时间里就不算多，每一次，指挥官就像是被重新开苞一般，紧缩的细嫩rou壶含着尺寸不太匹配的孽根，最终被cao成完美容纳伯爵的yin荡rou套。 “先生……先生……” 指挥官不清楚自己究竟高潮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与库洛姆相连的地方早就一片泥泞，每次坐下都能听见清晰的拍水声。库洛姆听见指挥官娇得快要滴水的呢喃，低头含住他雪白胸脯上的樱色rou粒，牙尖搔刮细小乳孔，似乎是想从里面找出点什么。 “不能……咿——先生！先生！！您不能……！我会——！” “指挥官，不要害怕，把你自己交给我……对，乖孩子，我的乖孩子……” 库洛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他把指挥官按进怀中，动作轻轻的。指挥官快要失去意识，只是凭借本能在亲吻面前的主人。 库洛姆托起指挥官让他靠在长沙发上，他累得昏睡过去，脸上红晕尚未消退，不时难受得呜咽几声。 “指挥官这里已经被灌满了啊……” 他出神地抚摸眷属微微隆起的小腹，稍稍施力，被cao得松软的xue口就会冒出粘稠白浆。 “先生……不能再……我不能……” 他痛苦地皱着眉，低声乞求着。 “乖孩子，安心休息吧，我带你去清理。” …… 本可松的效果尚未完全消散，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血族品味还不错，他捻起随意盖在身上的被褥，光滑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多抓了几下。这个手感比自己进行血猎修行的寝具要好得多，他放下被子，慢慢蠕动着蜷起身子，手在镣铐上摸索，试图找到点可以撬开的地方。 吸血鬼难道不是睡棺材吗？ 他开始胡思乱想。 他忽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可是没有脚步声。 总不会是……闹鬼吧？ 在这个未知的古堡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自己并不清楚古堡的主人是否养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做宠物……粥的香味？ 是使魔。 里看见一只手顶着一碗粥向自己走来。正当里思考是否需要帮助使魔到床头柜上来，使魔已经利用柜子侧面的升降装置站到桌面上，食指推了推搭在碗沿的勺子，大大的独眼眨了眨，示意里快些进食。 “谢谢……？” 里勉强立起上半身，手颤颤巍巍拿过碗，使魔也跟着跳到他的大腿上，随时提防他打翻餐具。 牛奶和燕麦，非常简单的食材，但对于经常用营养剂和干粮维持生命的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燕麦熬煮得粘稠，牛奶里似乎加了炼乳，不知是不是自己很久没吃甜食的缘故，粥有些甜得过头。 本该在陌生环境保持警惕的，里边吃边想，但这只使魔过分乖巧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当它听见勺子与碗相碰的脆响，便伸出食指指向床头柜，随后自己先跳上柜子，等待里把碗放过来。 “谢谢，你很有用呢。” 里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表示感谢，但那只使魔显得颇为骄傲地眯着眼，五根手指在柜子上有节奏地击打，它没有嘴，却发出了叽叽咕咕的声音，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它虽然只是指挥官的一个部分，但它似乎拥有一些独立思考的能力。想到这，里试探着问：“你能帮我解开锁链吗？”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但使魔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一个虚拟屏幕和虚拟键盘投映在床头柜上，五根手指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你好人类，我是指挥官的右手，也是他的使魔。】 【我不能做违抗主人和伯爵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受难者’。】 这是什么意思？ 里死死盯着慢慢走出去的使魔，心里不禁愈发疑惑。 “受难者”，它究竟意指何处？ “等等！” 里突然叫住一根指头已经踏出房门的使魔。 “指挥官呢？他难道不会和你一起行动吗？” 使魔上下摇晃食指，里能读懂这是“是这样”的意思，可它独眼中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