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尾音
湯姆感覺到自己這陣子真的冷落了西爾好一段時間，所以他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無論何時何地都想粘著，一逮到機會就想跟西爾親近，西爾他則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被當掉，他的魔藥學還有其他作業都岌岌可危，最後他終於對湯姆下達通牒：「你再讓我交不出作業，下週我就再也不見你了！」 然後湯姆乖巧了，比貓頭鷹還乖，現在他正陪著西爾努力的補作業，要知道霍格華茲上課不難，難的是課後一堆作業幾乎能壓死人，只是對於湯姆這個優秀的好學生來說，這些課業對於他而言或許輕如鴻毛，可是對於西爾這樣偏科又資質普通的學生來說根本重如泰山。 自打從上了三年級以後，西爾原本比人家多讀幾年書的優勢不再，甚至除了草藥學跟魔法史之外，其他科目都不算出采，他上次跟占卜學老師槓上以後就選擇放棄這門科目，因為不再打算去上課，所以他把這門科目給退掉以後又選修了古代神秘文字。 如果不是因為早已經經過一世的壓榨，普通學生面對這樣的壓力說不定要哭出來，像是西爾已經不止一回看見赫夫帕夫有受不了作業的學生半夜矇頭在自己被窩哭泣，甚至有的還會寫信跟家人抱怨作業真的太多了，真的做不完。 焦慮跟不適應是三年級最常見的情緒，或許是因為受到這些情緒影響，西爾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他拿下眼鏡揉了揉鼻樑，好想“哇”的一聲哭出來，可自尊跟理智告訴他，他已經是個活了快要一甲子的魔法師，區區三年級的小巫師作業怎會讓他這麼崩潰？所以他硬生生忍住。 可眼角眉梢還是rou眼可見的有些濕潤。 喔，該死的壓力。 「西爾，我幫你吧？」 湯姆覺得他的西爾真的好可愛，明明可以向他求助，幹嘛偏要自己忍著呢？可是他這樣忍著委屈的模樣也超可愛的，現在滿腦子都被愛情給填滿的小魔王已經難以思考其他事情，甚至連拉攏自己學院的事情都拋諸腦後，滿心滿眼的只有他的青梅竹馬。 「都是你害的…」西爾說出口，語氣都有些哽咽，湯姆他一見他要哭就有點急，說起他作業會拖延的罪魁禍首，的確也是湯姆的鍋，湯姆自己作業做完了，便拉著他親了又親，浪費了不少寫作業的時間。 「不哭了，我幫你就是了。」湯姆他語氣中有討好的意思，趕緊拿過書本替西爾畫重點，替他指出該怎麼寫這篇報告。 沒辦法，有天份就是豪橫，他們窩在密室一個下午，一直到接近晚餐時間才終於把西爾的報告都解決，西爾他此時已經趴在桌上，有些像是失了魂一樣的摳著桌面。 作業好多，好不想上課、好不想寫作業。 湯姆他替西爾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全部整理好以後，替他施展縮小咒用繩子綁好拿在手上，看西爾趴在桌上生無可戀的模樣，他也跟著趴下去跟西爾對視。 「該去大廳吃飯了。」 「不想吃，晚點我再去找家庭小精靈要東西吃…」反正赫夫帕夫跟廚房離得很近，西爾也知道怎麼進去，湯姆一臉無奈。 想親他，好可愛。湯姆真的覺得自己像是被鬼迷了心一樣，自從他們關係更進一步，無時無刻都想要親對方，腦海中好像只剩下這樣的一件事情，這實在不是件好事。 暗暗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訴自己應該要理智些，湯姆又勸說：「西爾，我們去大廳吃東西吧，你也偶爾要出現在人前，不然總是這樣私下去找東西吃會被人發現端倪的。」 西爾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起身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後準備去大廳吃東西。 雖然說大廳各個學院餐桌都是規定好的，不過有些感情比較好的人也會越桌跟自己親近的朋友坐在一塊兒，雖然這樣做的人少之又少，畢竟一開始分學院的時候，許多人多半都是從善如流只會跟自己的學院親近些，而湯姆跟艾琳是例外。 等到他跟湯姆一同上了赫夫帕夫的桌子，艾琳便馬上從史萊哲林的長桌前繞到他身邊來，原本坐在西爾右手邊的赫夫帕夫學生還自覺地給她騰了塊地方出來，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你們倆今天都跑到哪裡去了？」艾琳並不知道有密室的事情，當然這事情也不能與她說，畢竟這是湯姆跟西爾的秘密。 「寫作業，剛剛西爾好不容易把他那些堆積的作業做完。」湯姆他回應的迅速，順便以最快的速度把西爾面前的盤子給堆起一座食物的小山，以確保他能專心地吃東西。 「夠了，Voldy，你要撐死我？」西爾在湯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堆放了第四隻雞腿以後，趕緊壓住他的手以防他繼續在他的盤子內搞建築，太可怕了，這食物排列方式根本不科學。 「你們最近赫夫帕夫的氣氛這麼喪，我覺得是時候給你好好的補充一下能量。」湯姆毫不愧疚地說，看西爾不打算吃這隻雞腿，他只好放進自己盤中。 「你不要鬧他，最近的確是有很多赫夫帕夫需要作業輔導。」艾琳趕緊替西爾搬運走一些食物，畢竟對方是真的吃不完。 奇怪了，我上輩子讀書有這麼辛苦嗎？西爾他一邊吃著盤子中的小山，一邊不著痕跡的把一些食物推進湯姆的盤子中，上輩子的事情說實在對他而言開始有點模糊，只記得自己的作業常常出現在女廁所中，當然是溼答答的那種。 「我總覺得你們感情似乎又更好了…」艾琳才剛說完，就看見臉色不太對勁，埋頭吃飯的兩人，哦齁，她的小段子好像又可以更新了。 ※ 吃完晚餐以後，還有一點時間可以散步消食，艾琳她說今天還有魔藥學的配方想試驗，大方地將時間留給本來就分不開的兩人，實際上她是要去造福等待小書的鷹群們，畢竟那才是她正當的收入來源。 西爾他跟湯姆走了一段散步的路程，就在噴水池前兩人原本是想找個長椅休息，不過那邊已經擠滿了一堆正在談戀愛的學長姐們，最後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決定去找個清靜的地方窩著，而那個地方是離學校有段距離的草地上。 西爾他手一碰到草地，那處就長得茂盛許多，柔軟的像是一張天然的床，他往後一躺舒服的嘆息一聲，湯姆他有些無言，明明擁有著相當強大的力量，可是卻總用來做這種取巧的事情。 不過當湯姆躺上去以後，面對滿天的星辰，一瞬間宛如墜落無際星海那般，他忽然覺得這樣也挺不賴的。 「可不要睡著，一會兒要回寢室了。」湯姆知道這樣說西爾也沒有用，因為那人已經愜意地閉上眼睛。 「我知道，就瞇一會兒。」西爾他往湯姆那邊靠近，相當自然的互相依偎，湯姆他調整姿勢，讓西爾枕在他的手臂上，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經年累月累積的默契，跟不自覺的溫柔，都是湯姆給予西爾的特權，湯姆知道要是沒有西爾，他必然會唯利是圖、追求高效，或許會為了很多事情不擇手段，像是黑魔法、像是校園內的人際關係、像是他藏在內心的偉大計劃，可是因為西爾出現了的關係，這些事情好像都不太重要了，他開始為了配合西爾放慢了步伐，更詭異的是，他竟不覺得討厭。 「主人，赫夫帕夫那位是否拖慢了您的步伐…？」 湯姆忽然想起了學院內一位追隨者的話，他們認為西爾拖慢了自己的腳步，甚至覺得因為自己太過在意對方，失去了主人的氣度，最後那些人受到了應有的處罰，rou體上的疼痛足以讓他們閉嘴，可他知道唯有西爾跟自己選擇同樣的道路，選擇輔佐自己，否則那些流言蜚語是不會消失的。 可偏偏湯姆又知道，不管未來變得如何，西爾是絕對不會縱容他去做出些違反常理的事情，而更可能會因此站在他的對立面。 而他恐懼著這個結果。 他想起了過去那次少見的爭吵對峙，他奪走了西爾的眼睛，甚至差點害他失明，也想起了對他施展酷刑咒的時候，當西爾在地上痛苦而扭曲的醜陋模樣，他的心就幾乎要疼痛的窒息。 湯姆甚至都恐懼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眸對自己生出厭惡與恐懼。 西爾的眼眸總是溫柔地注視眼前的一切，他不希望自己成為例外，湯姆想在他的眼眸中安歇，想獨佔他的目光成為唯一。 西爾是他的所有物，沒有人可以對自己的所有物指手畫腳。 手臂微微縮緊，湯姆他太過用力，痛醒了西爾，西爾他哼了一聲：「Voldy，到時間了嗎…？好疼…我醒了，你別捏我…」 「也差不多到時間了，抱歉，很疼嗎？」湯姆的謊言天衣無縫，西爾打了個哈欠，眼中還有些朦朧水霧。 「還好…反正這次作業寫完了，今天可以睡個好覺。」西爾他掙扎著想爬起身，可是睡意讓他還是賴在湯姆的懷抱中不肯起來。 「再不起來我要親你囉…」 「你才不敢，大庭廣眾的…」 「哦？」湯姆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然後突然壓倒在西爾的身上，下一秒惡狠狠地啃起他的嘴。 西爾他的恍惚一下子全沒了，趕緊推拒著湯姆，不知道他究竟發什麼神經，可試了幾次都沒什麼用以後，他只能放棄掙扎，任由湯姆在他唇瓣上啃了又啃，少年危險的說：「你要是再敢挑釁我，我下次就親到大家都知道我對你做了什麼。」 末了，少年又親了他一口，才心滿意足地起身：「不過我倒是很喜歡你這樣挑釁我，多做幾次也無妨。」 「？？？」西爾只有一種：孩子叛逆期到了，惹不起、真的惹不起了。 ※ 霍格華茲的三年級結束在一個炎熱時節，每年的六月，學生們在各科交出論文報告以及實作通過以後，就是宣布每年級學期的獲勝者，赫夫帕夫基本上對此已經沒有太多期望，而史萊哲林則是勢在必得成為了贏家。 西爾他只覺得生無可戀，因為遭受考試跟論文的摧殘，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宿舍收拾行李，然後回到他跟湯姆的小家，轟轟烈烈的睡上一天，在餐桌上他沒用多少東西，反而有一種什麼東西噎著喉嚨的感覺催促著他到廁所去。 然後他提早離席了，就在回去的路上，他在男廁所選了最裡的隔間，然後「哇」的吐了出來，腥紅色的鮮血讓他有些茫然。 昏過去前，他似乎看見了湯姆的身影。 … …… 等醒來的時候，西爾他發現自己已經在醫療翼，他有些茫然，眼睛轉了一圈才看見湯姆從外邊進來：「我、我怎麼了？」聲音有些沙啞，胃還有點灼熱。 「先喝藥。」湯姆他把一罐魔藥先懟到西爾嘴邊，看他皺著眉喝下去以後，才開始碎念：「不是早跟你說你胃不好要按時吃東西，你這次把自己搞的胃穿孔了，吐血吐得差點以為你要出人命了，還好是在男廁所，我還能幫你瞞著艾琳，不然你信不信她天天追著你餵藥。」 想起艾琳餵藥的狠勁，西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最後虛弱的說了聲：「不就是最近壓力大，難免沒胃口，對不起…」 「回去我會督促你吃東西的，先好好休息吧，我已經跟教授們說過了，一會兒去你寢室幫著收明天要帶的東西。」湯姆他已經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西爾也沒有多想，閉上眼又喝了點水、吃了點麵包，這才又躺在床上閉上眼緩緩睡去。 可是在他閉上眼睛以後，湯姆的神色rou眼可見的變的陰沉，他在想著剛才教授說的話：西爾的身體狀況不太樂觀，你可能要找時間帶他去聖蒙果醫院檢查，不是單純的胃部疾病引起的吐血，他的全身臟器都有衰竭的徵兆… 等回去以後就帶西爾去聖蒙果醫院掛個號吧… 湯姆忍不住握了握西爾的手，輕聲地說：「你要好好的，我的摯愛…」 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若是你早一步離我而去，我定會拉下整個世界與你陪葬。 隔天。 西爾他拉著湯姆替他收拾好的東西上了火車，湯姆他從昨天開始心情就不太好的模樣，沉默的很不像話，偶爾遇到熟人與他搭話也是意興闌珊的應和幾句就投去了不太想搭理的態度，所以許多人匆匆道別以後就沒再來煩擾他。 西爾自然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對湯姆說自己以後會好好吃飯的，小王子也只是點點頭，算是對他的答覆滿意，只是提了一句：「回去以後，我們去聖蒙果檢查一下吧？」 「嗯…」 西爾是覺得自己沒甚麼大病，可為了讓湯姆安心，他還是應了下來，湯姆的神情有所緩和，一路上都沉默無語，其他人有些困惑想問，都被西爾搖搖頭，拒絕了他們的探詢。 火車一路駛向九又四分之三車站，如他們來時，車站人來人往的，他們推著行李準備回家，湯姆真的很難受的模樣，那天罕見的都沒有跟西爾搭話。 「我只有你了。」湯姆他忽然開口，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西爾他頓了下，笑著回道：「別擔心，只是小病而已。」他並不懂湯姆的擔心，溫柔的一如往常。「等回家放完行李就去聖蒙果醫院吧，這樣你也可以安心對吧？」 湯姆很不安，西爾他明白，所以只是溫柔的擁抱了下他，在人來人往中，手心的溫度一直持續到他們離開車站，在車站中許多孩子奔向自己的父母，而他們的親人只有彼此。 想永遠在一起，是他們目前唯一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