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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昏暗的卧室,仅剩一台小灯在维持光线,姜绥伫立在窗前凝视着对面的房子,脚踝周围有只毛茸茸的小猫一直蹭着,瞬间痒痒的,也空落落的。

    视线一寸又一寸的往下滑落,掠过床柜上的闹钟已过凌晨,她慢慢蹲下身子,摸了摸毛发丰茂的岁岁,床上的手机静默,在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手机忽然亮了又亮。

    手上的动作一顿,抱着有十几斤重的岁岁到床上坐着,姜绥点开信息来看,果不其然又是周逸泽的,说要加班,有台手术要做,迟点回家。

    姜绥微弱的叹了口气,看着对面房子的灯全暗,揪着岁岁的耳朵道,“岁岁啊,你爸爸太忙了,我带你去找弟弟好不好?”

    岁岁乖巧“喵喵”两声,吐着舌头,舔着姜绥的脸颊,好似知道姜绥说的话,兴奋的摇了摇尾巴,又好像知道姜绥心情不怎么样,垂下了耳朵。

    姜绥低低一笑,捻了捻猫耳朵,紧接着指着窗帘,岁岁火速用嘴扯着窗帘,做完任务好讨似的要奖励。

    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她扯下绑法带,长发松散的挂在耳后,一个低头刘海毫无情面的扫着岁岁的头,在岁岁脸上啄了一小口。

    自从周逸泽回去上班后,他们相处的时间愈发的少,一整个秋季她只能望着周逸泽繁忙的背影,即使是回了家,安抚一下她情绪,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通电话把周逸泽叫醒。

    要不是周逸泽光明正大开启扬声器,否则她真的会心思敏感的胡思乱想,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想了遍。

    尽管她知道医生这个职位很忙,但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家生孩子都要选在她和周逸泽重逢之后,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节日或者日子么。

    不管怎么说,周逸泽是为了工作忙,她理应知道理,不去吵闹才行,只是她担心周逸泽的健康状态,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很容易猝死的。

    估计是初冬的天,卧室的温度逐渐随着时间下降,姜绥抱着岁岁躲进了被子里,睡意全无,只能借着手机解闷。

    目前女儿还在姜宁手上,她想了想决定给姜宁发个消息,说她明天会把女儿接回来。没想到的是,姜宁凌晨了还没睡觉,回复她一个好字,又问有关周逸泽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不敢实言出口,捏着冰凉的指腹,过了几秒钟发了条语音,半诚半假的说,“也就老样子,你也知道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何必一直待在他身边呢。”

    待在周逸泽身边是自愿的,只是她也有点担心父母会对她失望。

    姜宁发了无数个省略号,来证明她是真的很无语。姜绥笑了下,快放下手机的时候,姜宁又发来了消息。

    这一次不再询问周逸泽恢复正常了没有,而是斟酌了数秒,才对着她说,[jiejie,微博上有你和周逸泽的照片,需不需要我压下?]

    闻言此事,姜绥翻找了手机软件,想起微博早在同居那天删了,反倒是换了小蓝鸟记录美好的事情,顺便拍拍照片。

    所以她并不知道微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追星,就没再去下载微博了。

    听出姜宁话中的凝重,姜绥直接给姜宁拨了电话,待接通后,才问出口,“照片?什么照片?”

    电话里头声量极小,像是在说些什么悄悄话,“你和他在街上牵手的照片,被誉为最好看的素人情侣。”

    经过那么一说,姜绥想到了在街上被人偷拍的照片,顿时无声的笑了,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照片拍的好不好看。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视线不由望向窗户,心一提紧张了几分,忐忑不安的问,“爸妈看见了没有?”

    要知道父母这些年‘进化’得不错,很厉害用微博看八卦聊琐事,经常给她分享一些塌房的明星,让她警惕点,别找渣男。

    虽然她不追星,但是通过父母的分享下,她多多少少也能知道明星的事情。

    姜宁或许是个漏风的棉袄,选择与姜绥通风报信,“爸妈都知道了,刚才还在给我打电话,说明天一早要去你家。”

    姜绥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迹,本来想说去了她就家也找不到她,可是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因为她不想听见爸爸的碎碎念。

    依照姜建国的脾气,她猜测这顿碎碎念一定不轻,指不定会和十九岁那年一样,叨了一天不够,还要三四天。

    最后她们是以沉默收场的,心照不宣的觉得明天一定是个大日子。

    大概是姜宁的话让她特别的精神,满脑子都在思考要如何避重就轻的解决事情,想着想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她淡淡扫了一眼,坐了起来,本想说有关父母和微博的事情,但还是算了。

    男人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外套挂在衣架上,患有洁癖的他没能立即扑向姜绥身上获取能量,依依不舍的转头进了卫生间。

    而姜绥替岁岁盖好被子后,蹑手蹑脚地站在卫生间的门边,斜斜倚着门看着周逸泽站在盥洗台上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疲倦都摇不见。

    只可惜疲倦这种东西不会太轻易的消失,姜绥慢慢靠近周逸泽,踮起脚尖在周逸泽脸上留下一吻,替周逸泽挤了牙膏。

    半响,她听见周逸泽有些凌乱的呼吸,故作不知道,带着控诉道:“你天天那么忙,是不是有了工作就忘了老婆?”

    其实姜绥很少自称自己是老婆的,所以周逸泽一听,本来黯淡的眸瞬间亮了几分,单手搂着姜绥的腰,轻松道:“委屈老婆了。”

    谈不上有多委屈,就是有点不高兴而已。姜绥没能把话说出口,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怕周逸泽内疚耽误了工作。

    工作和她,她分得清,周逸泽是医生,自然得以人命为主。

    牙刷递给周逸泽后,姜绥稍稍挣脱开周逸泽的手,避去父母的事情,只说,“微博有人发了我们的照片,需要让人删掉么?”

    删不删也无所谓了,反正父母都看见了,他们这是属于公开了。

    周逸泽只点头没说话,姜绥知道周逸泽有话要说,便等着他刷好了牙,漱好了口,用面巾擦拭水珠后微微一笑,装着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是她没听到长篇大论,只听到周逸泽说了两个字,那就是——“不删。”

    然后周逸泽要洗澡的功夫把姜绥赶了出去,姜绥不依,周逸泽无奈之下只能用身体威胁,姜绥才悻悻的跑回床上。

    其实周逸泽不是借着身体健康来威胁,而是用一些黄调子来说,“我明天休息,要是在浴室,我担心你明天起不来。”

    本来这句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奈何姜绥眼神随意在周逸泽身上打量,无意间瞥见没有睡醒的大物仍旧有些大,顿时兵荒马乱的逃出去。

    虽然他们做过了一次,但是事情都隔了多久,她也会害羞的。

    直到周逸泽洗完澡,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岁岁,挑起眉尾,默不出声把岁岁抱进了猫窝里,躺回床上的时候,姜绥满脑子还在马赛克宕机中。

    周逸泽侧过身抱着姜绥,还以为姜绥在烦恼照片的事情,收敛了笑意,嗓音有点淡,问:“都结婚了,一张照片有那么的见不得人么。”

    不过是一张照片,需要放空脑袋来说明不满么。

    姜绥是被周逸泽的手臂勒得有些紧,回过神来听见周逸泽语气中的委屈,摇了摇头,翻过身躲进周逸泽的胸膛,鼻息间尽是沐浴露的味道。

    这款沐浴露是她常用的,自从和周逸泽同居后,周逸泽也用上她的专属,说是省钱。不可否认,这香味在周逸泽身上极好闻,就像是淡淡的花香在周围飘荡。

    好像这个味道能令她的烦恼消失。

    姜绥食指在他胸膛上画了无数个的小圈圈,察觉到周逸泽不悦,忽然戏精上瘾,“那你给我戴上戒指了么?你也知道结婚那么多年,连个戒指婚礼小红本都没有。”

    说到后面,姜绥涌上了无数的委屈,先别提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就算周逸泽记忆错乱,也该知道他们连最基本的领证都没有。

    国内的婚姻需要有结婚证,他们没有,却像似夫妻。

    “我会补偿的。”

    也不晓得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姜绥眼眶一下湿润了不少,头顶了顶喉结,听见周逸泽吞咽口水的声音,霎时推开周逸泽,转身拉上被子。

    明天还要见父母,不能让周逸泽留下什么把柄。

    在闭上眼睛之前,姜绥想到了什么,脚往后踢了踢男人的小腿,“明天我去接女儿,让岁岁有个伴。”

    本来犯困的周逸泽闻言瞬间惊散了几分睡意,愁眉不展的轻轻叹口气,认为他快喜当爹了,真该把那个渣男抓出来,狠狠揍一顿才行。

    不行,他必须麻烦大哥调查一下,看看那个渣男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和他的绥绥离婚。

    虽然他不嫌弃绥绥的女儿,但他还是生气渣男让绥绥怀孕!

    越想越气,周逸泽上头且精神得很,良久决定接受事实,保证道:“我会照顾好女儿的,你放心。”

    当然了,周逸泽的想法姜绥并不知道,也忘了曾经与周逸泽说过女儿就是字面上的女儿,只觉得周逸泽的话莫名其妙的。

    但是她也没多想,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卧室还是处在黑暗,岁岁摇着尾巴将窗帘缝隙微微敞开,一抹阳光照射进来,映在洁白的被子上。

    隔壁早已不见人影,她有起床气的赖在床上,不多时门被推开,她眼神半睁不睁,周逸泽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该起床了。

    于是她不情不愿的起床,喝上热牛奶胃里舒服了些,见周逸泽还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才想起周逸泽今天休息。

    时间太不巧了,周逸泽休息,但她得赶回小房子,接受父母的洗礼。

    洗漱完毕,她同周逸泽下楼时,岁岁似乎很开心,一直在她脚周围转,有些妨碍到她下楼梯了。

    在岁岁面前,他们的形象是严父慈母,所以周逸泽近乎是板着一张黑脸,拎起岁岁的脖子,训斥道,“你mama会跌倒的。”

    岁岁可怜兮兮学狼“嗷呜”了声,然后就被周逸泽狠心地关进笼子里。

    姜绥摸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坐在餐桌上默默吃着三明治,虽然很心疼岁岁,但没办法,等会儿她估计又会让他不开心了。

    为了安全起见,姜绥秉持着早死早解脱的概念,指腹敲了敲周逸泽的手背,故作轻松道:“老公,等会儿我要回趟我以前的家,你就不用接送我了,把车借我就成。 ”

    果然周逸泽咀嚼的嘴巴一顿,面无表情的转过来,没有回答姜绥的话,反倒冷笑一声,“有事就喊老公,没事就连名带姓喊我。”

    姜绥默认,瞬间觉得自己和渣女没区别。

    周逸泽抿了口咖啡,用着平板看新闻,“中午前必须回来,有礼物给你。”

    得到了准许,姜绥看下时间,立马跑回卧室换上干净且保暖的衣服,急急忙忙取了车钥匙就出去。

    路上何以萱给她发了好几条的消息,只不过她没来得及看,等停下车的时候,看着条条的消息,也是在质问她到底和周逸泽怎么了。

    她想保持沉默,都怪照片害了她。

    她没回消息。

    回到曾经的温馨小屋,父母早就在里头等着她了,她顿时心惊胆跳地慢慢挪动脚步,怎料姜宁猛地抓着她的肩膀,本就心虚的她乍然尖叫。

    女儿竖起高贵的尾巴,在她手上缠着好几个圈,不似岁岁爱撒娇,反倒像周逸泽高冷。

    或许他们的小狗小猫都生错了物种,猫理应是高贵的,怎知对她频频撒娇,狗应该是诚恳的,怎知对她连叫一声都不肯。

    不等她白了姜宁一眼,曾翠花女士举着粗粗的藤鞭走了过来,莞尔一笑,温柔的说:“jiejie,是你如实交代,还是我让爸爸给周氏打电话?”

    于是,姜绥硬着头皮从重逢开始交代了全过程,包括她住在家里对面的事情。

    曾翠花女士一听打不出气来,又狠不下心打大女儿,掐着人中深呼吸,“老姜我的药,我的药拿过来!”

    姜建国把药交给曾翠花,咬咬牙附和,“难怪周氏会突然来找我合作,原来是无事献殷勤啊!”

    “就是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要来弥补jiejie的。”姜宁看热闹不嫌事大,添了把火,“有了未婚妻要结婚了,还赖在jiejie身边不走!渣男……姐……唔!”

    姜绥完全露不出笑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捂住姜宁的嘴巴,阴沉沉道:“别说了!我治不了你,我就不信严楷哥治不了你!”

    然后姜宁听话似的安静闭嘴,还贴心让出了个位置,抱着女儿出了门。

    家里只剩下父母和她三个人,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

    在父母严峻的眼神下,姜绥把所有的事情一并交代了,就连和林媛陈娴的谈话内容也说了出去,一副视死如归。

    良久,曾翠花女士放下藤鞭,心知大小女儿的感情都不太顺利,她为人母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好像女儿长大了,她得放手让她们自己成长了。

    女儿们向来报喜不报忧,他们两个老的基本都是从报章新闻微博,或者别人口中得知忧的情况……

    女儿大了,他们也老了。

    她和老姜,好像真的管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