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同的夜晚
在给君子兰自己收货地址的第二天，快递就到了。 江落留了个心眼，填的是学校菜鸟驿站的地址，留了一个除了她没人知道的电话号码。 哦，不止她知道，江衡也知道，不过这完全无伤大雅。 看着手机上的到货通知，江落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略略沉思，最终还是打算等会去部门值完班再去拿，把那玩意带到部门去，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顶着一路的大雨，终于艰难地赶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纵使一直小心翼翼地打着伞，江落的裤脚还是湿了大半。 她轻轻打开门，令江落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是有人的，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呢。 “部长早啊。”陈槐安正在整理资料，听到门开的声音抬起了头，看到是江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cao。 见到这张恶心的脸，江落的心情更差了。自己怎么会忘了，星期一早上是学生干部值班呢。 江落客套地回道：“早。” 简单的问好后，两个人都开始各忙各的事。说得冠冕堂皇些，这是在值班，但说实在的，这就是在自习，毕竟这学校的大部人甚至都还在睡梦之中，有几个学生会在 早上八点半过来找他们盖章呢。 “付希姐不来了吗？”值班已经开始了一会儿，陈槐安突然问道。 江落正拿着平板记单词，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她生病了，昨晚和我请假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槐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好像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和你单独相处过了。” 两人合不来，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江落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好意思提到高中的事情，语气一下子冷下来：“哦。” 狗改不了吃屎，江落在心中暗暗骂道。即使这人始终表现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她也没忘记，这人以前都做过些什么。 “老师！我……我有点想吐，想去下厕所！”江落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高高举起，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整个人几乎已经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师放下手里的卷子，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摆了摆手：“快去快去。” 在江落飞奔出教室的那一刻，她模模糊糊听到了老师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大家要向江落同学学习啊，发烧还坚持来上课……” 接下来的话她已经听不到了，江落跑到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扶着厕所的墙，隐隐约约看到隔壁还有一个女生在上厕所。是的，这学校的厕所没有门，站在坑位面前完全一览无余，不过现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落刚吐完，又想吐了。 “哕……”她干呕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把早饭和午饭全部吐了个结结实实，现在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了。 她皱着眉头半靠在干净的墙面上，那股反胃感还没有散去，只是意识清醒了很多。 江落仰起头，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难得发起呆来。 都怪自己昨天偷懒不想去楼下接热水，用冷水洗了头洗了澡，这才发烧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刺眼的光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不着边际地想着，要是江衡在就好了。 江衡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忙公司的事，还是本科的毕业论文？ 好奇怪，明明这个jiejie平时管自己管得这么严格，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是会想起她，人生了病都会这么脆弱的吗？ 大概在原地蹲着胡思乱想了五分钟，江落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她正打算起身，却听到隔壁的男洗手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下你可如愿上位了，恭喜陈会长。” “哼，那贱人可终于下台了。要我说，女的能干什么事。” 纵使现在发着烧，但江落还是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信息。 陈会长……？那女的……？ 啊，想起来了，之前自己一直都是年级学生会的会长来着，但因为高三课业忙碌就把会长的职位给辞掉了，莫非这就是后来接任的那个男生陈槐安？怎么满嘴喷粪，一点素质也没有。这么想着，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江落把手伸进了校服口袋。 “你这话说的，人家还进了创新班呢，这不成绩挺好的吗？” 隔壁传来一声冷哼，陈槐安道：“成绩好有什么用？女的就是只知道死读书的蠢货。再说了，人家可是中途插班进来的，鬼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保不齐啊，是钱塞进来的，哦，不对，她家破产了。那估计是家里人或者她自己陪哪位校领导睡进来的，这也不是没可能。” 另一个男生笑了：“就是，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陈槐安继续说着：“我记得她爸妈都出车祸死了吧，那就是她那个jiejie陪领导睡进来的喽。” “cao，你太他妈损了哈哈哈……” 两人已经出了厕所，正一边在外面的公共洗手间洗着手，一边嘴里污言秽语不停，估计也是想着其他班都在上课，谁能听到呢。 对啊，谁能听到呢。 江落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绷断了，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啪嗒”的声音，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幻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了出去，把拳头狠狠砸上了陈槐安的脸。 一旁的男生已经傻了，陈槐安捂着鼻子，毫无平日斯斯文文的模样，大吼道：“你神经病吧！打人干什么？” 江落一把揪住了陈槐安的衣领，一拳一拳地打下去，道：“打的他爹的就是你！” 陈槐安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站着让她干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踢向江落的小腿，对方却连表情都未变。他心中一惊，本想挣脱她的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同样大的惊人，几乎是压倒式的力量打击，陈槐安只得狠狠咬牙，朝身边那男生大喊：“别愣着！去叫人啊！” 男生方如梦初醒，几乎是逃一般的跑走了。 寻常人打架皆是满脸愤怒，被打到会感到痛苦，可是面前这个人……她毫不留情地一拳一拳下去，可面上却并无愤怒，流露出的反而是一种渗人的平静，像是一个机器人，执行着某种指令。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姐了。” 陈槐安吐出一口血水，模样狼狈不堪：“你先把我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下一秒，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刮上来，陈槐安顿时眼冒金星。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姐了。” 这娘们力气怎么这么大？陈槐安在心中骂着，但显然，此时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么打下去，自己估计要被打出脑震荡来，他咬咬牙，妥协道：“刚才我是对你jiejie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我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把你刚刚在厕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所有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漏。”江落抓他衣领的手收紧了些，勒得陈槐安连声咳嗽。 这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叫老师过来！陈槐安在心中大骂。 江落朝他冷冷一笑，又是狠狠一巴掌：“说啊！哑巴了？” 陈槐安歪了歪眼珠，察觉周围都还没有来人，况且被打了这么多下，心里也憋着股气，索性豁出去，把自己心声全一股劲吐出来了：“我说，女的就他妈不该读创新班！女的根本就不配！像你这种半路转进来的垃圾，要不是家里人和领导睡觉，哪里能进我们中学，哪里能进创新班？” “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啊！”江落猝不及防松了手，陈槐安就这么摔在了地上，一身都火辣辣地疼，最后还又被江落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不远处的楼道喧哗起来，是“蹬蹬蹬”的一连串脚步声，以及独属于中年男人的清脆的钥匙金属碰撞声，是另一个男生带着老师过来了，有些班甚至还有好事者在窗台处张望着。 陈槐安见来了人，瞬间有了底气，在地上边喘着气边撂狠话：“江落，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江落手插着口袋，看着地上这人，一脸云淡风轻：“我也告诉你，我刚才拉完屎没洗手。” 陈槐安瞪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江落！！！”陈槐安已是气得呲牙咧嘴，手上刚要掐住江落的脖子，就被匆匆赶来的年级主任大力拉开。 江落看着他，缓缓举起了中指。 cao他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