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目下豺虎尽簪缨在线阅读 - 完

    目下豺虎尽簪缨,征云笼地户,杀气锁天关。天昏地暗排兵,月下星前布阵。四下里齐举火把,八方处乱掌灯球。

    ——摘自《封神演义》

    你打穿西岐时,没有管西伯侯姬昌一家的生死。成汤先祖伐桀王天下已六百余载,你效忠的微子氏族也是得天所厚。西伯侯长子为一己之私触犯天怒,王命万里奔袭,你端坐军帐,天昏地暗排兵,月下星前布阵,直取得簪缨班师。

    你是天生的将才,天下如棋局,户户是草芥。人头落地与鼓槌乱匝同声,你听不出分别;马蹄拨鸣共枪刺征袍合音,你看不见血rou。沙盘上战线一路推到底,你在帐中细细描画一路上看见的万顷麦田。岐地旧时是道德之乡,民安物阜,西伯侯将他的百姓照料得很好,对你来说,他们少了太多杀伐经验,兵败是必然。

    陈武提一对宣花斧,穿一身金锁甲,身上斑斑血迹还来不及洗净就兴奋地跨进,宣花斧随手撇到地上,他把凤翅盔从他的大头上拔下来,大喊:“将军!我来报喜了!西岐虽不肯降,俺们却一路打到灵台去了!哈哈!真是乐哉!”

    你看向陈武。

    你看见他靴下踩出数个血脚印,靴上还有碎rou和黑色的发丝缠绕。

    你看见他的锁子甲上血液喷溅,有暗红的有鲜红的,似乎还冒着热气。

    你看见他的胡茬乱冒,眼里血丝纵横,发丝散乱还有莫名污渍。

    你又看向地上的宣花斧,刃虽已钝但是依然上附不明人体组织。

    你说:“滚。洗干净再来见我。”

    陈武蔫了,默默拖着斧子往外走。

    走出帐门,他又回头:“将军,西伯侯之子姬发已俘,怎样处置?”

    你一心只想让肮脏的陈武滚回去洗干净,好让你清净清净,随口说:“随便,快滚!”

    陈武知道你喜洁,嘟囔几声也就走了。

    这晚,你画完了一整幅西岐风物图,画里风吹麦浪,风吹麦低处处是安居乐业的西岐子民,西岐山旁,灵台升起袅袅青烟,似是什么人在供奉德育民生,天地一乐。

    ——

    你的军队在西岐城里狂欢了数日,你也放任这群热血儿郎发泄在战场上激起的原始欲望,你曾设下严明军令,不准烧杀抢掠老百姓,只要不违反军令,你也懒得管。并且,你收到王的命令,这段时间一直在整顿西岐,西伯侯德政天下、万民敬仰,收复这种地方很令人头疼。

    城破一月后,你被刺杀了。这其实在你的意料之中,你涉足西岐的政治越深越觉得西伯侯有些愚贤,倘若人人都衣食无忧,那也就意味着人人都不可被剥削,继而国家收入从何而来,税收太少又怎样养兵,兵力不强自然只能为人鱼rou。纵然民心所向,一旦国破过个数载,谁又记得他的德政呢?只是你需要小心谨慎行事一段时间,以西岐旧主的德望,旧民筹划多大的刺杀都是合情合理。

    于是你在西岐旧宫合情合理地拿下了刺客,审问之下微觉讶异,这扮作女使刺杀你的女子竟是前太子姬发的未婚妻,她被押在地上,血泪俱下,一双眼恨得像是能沁出血。

    堂下众人听见“姬发的未婚妻”几字似是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看见不少你的爱将心照不宣地对视相笑,这笑声颇有嘲讽意味,他们眼神瞥向你时又立马沉下脸色。

    这刺客听见嗤笑更是大怒,恨不得生啖其rou,死命挣扎,脱不开身又是大悲,咬破了口腔,用唾沫合着血沫吐了最近的那个嗤笑的武将一口。那武将抹一把脸就把拳头照她脸挥去,这女子见了又是正好一口吐他拳头上,她此刻下巴上是从嘴里流出来的血,汗湿的额,泪湿的腮,恨急地叫:“死!死!”不知是在求死还是咒别人。

    你沉声喝了一声:“住手!”这武将收手悻悻地站回原处。

    这女子见这武将退走,仍然状似痴狂地大叫:“你们都该死!姬发!你们不该对姬发那样!死!都死!”又喊了几句后,不知是知道已成败局还是气急攻心,突然软倒在地上没声响了。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关头,你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你那个粗中有细的副将陈武,他素知你喜洁,战后从来都是沐浴焚香了才会拜见你,为何一月前他却带着一身脏污走入你账中,又在明知你不耐烦的情况下询问怎样处置战俘?你目光落在陈武头上,陈武额头渗出汗来。

    一片寂静中,你说:“陈武。”

    “末将在。”陈武拱手道。

    “你把姬发放到哪去了?”你看着他扎得整齐的发轻声问。

    陈武有点慌张,支支吾吾,似是难以启齿。

    “我不会问第二遍。”全军上下皆知你军威苛严,不会忤逆。

    “……慰军营,姬发在慰军营。”陈武此时已经站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倒地上,头贴着西岐王宫的地砖,看着倒是一派忠诚。

    ——

    慰军营有好几个大帐,不知道谁把姬发单独安排在一个帐里,你赶到那里时,刚好见到有个毛头小兵一边系紧裤带一边从帐里向外走。他远远看见你,本能地露出一副孺慕的神情,继而意识到眼下的场景又有一点尴尬,看见你骑着马往慰军营的帐中赶又有一些诧异,随即又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将军,请换个帐子吧。”这小毛头脸上露出一点羞赧,“这个帐子已经用不了了,如果不是我抢不过别人,我也不会来这个帐子的。”

    你看着这个小孩,他若在家乡也是该成亲的年龄了,可惜时运不济,小小年纪就在军中讨生活,每日刀口舔血不说,听他意思似乎还在被老兵欺负。纵然这样,他依然将你视作最崇敬最可靠的长官,你毫不怀疑,在战场上,即使你让他去送死,他也会毫无怨言,也许还会向刚才一样叫你一声“将军”。

    你让他走了。

    在掀起帐帘之前,你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手从一边拨开青帐,没想到却是一点寒芒刺来,刁钻地袭向你的脖颈。这样的速度与眼力,一定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在脑海里预演过千百次才会有的能力。只可惜这位战士今天没有力气,利物刚刚刺入你的脖颈就被你档下,你捂住伤口,格挡住来人的手臂,又一脚踹上他的肚子。刚刚那一击好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倒在地上干呕起来,吐出来的东西黄黄白白,看起来不像食物。

    你把他双手绑在身后,双脚也绑住,扛起来放到了马上,带着他回到你的帐中。一路上他因为嘴被塞住,刚开始还“呜呜”几声,后来也没了声音。等你到了主将帐中,才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

    你先让人准备了点米汤,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了半碗,之后又叫营里的军医过来给他看看。这小子伤得挺重,你多看几眼都觉得触目惊心,不打算再恶心自己细看。只唯有一处难以忽略,看起来没一块好rou,难怪那小毛头兵说“这个帐子已经用不了了”。他刺杀你的凶器,你刚刚也在地上找见了,好像是小半截木筷,细细磋磨后筷子变得尖尖的,难怪可以刺穿皮肤。刚刚你还在好奇他把这半指长的小筷子藏在哪呢?你虽然不爱去那种地方,但也知道在帐子里的人不允许穿衣服的,他现在披的还是你的大氅。但眼下你看那处,心下却已了然,一时之间也不觉得恶心了。

    你虽好洁,但他的事却不想假旁人之手,细细清理探寻各处后,你简单处理了一下才让军医过来。军医想必也对他有所耳闻,但上位者的心思她也很难揣度。恪尽本分开了几副中药,找来几罐药膏,在向你汇报病人情况的时候,她抿了抿嘴,斟酌道:“将军,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虽说我的医术您是知道的,这几副药他好好用着,下官可以保证他死不了,但身病好治,心病难医,病人好不好得全乎还是得看他想不想活......”

    你也在发愁:“我知,不必再提。”

    医官说:“是,下官多嘴了。”拿了箱子就要请退,三两下已退至门口。

    “等等。”你又叫住她,“这个白色的罐子和这个绿色的罐子分别是涂哪儿的来着?”

    ——

    姬发不愿开口,你对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他是战俘,但在你心中他也是值得尊敬的战士,你一路打过来,毁了他家的麦田,焚了他家的銮驾,杀了他家的兄弟,他又在营中受辱月余。这虽非你本意,却是你治下无方之过,你已命陈武领了四十军棍,执刑的是你的亲信,他半年内必然下不了床。只是法不责众,纵你是将军也无法罚尽对他施暴的所有人,你对他心有愧怍,每日会按时在他的床榻前探问一番。他往往是合衣躺下,身上盖着薄被子,你盯着他喝完两碗汤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做出一点表情:被药苦得抽鼻子。你照例递了一颗蜜饯过去。

    接下来又照例给他念《诗经》,这部书简是军里的医官推荐给你的,姬发不说话的原因她和你都找不到,但她有个朋友最近正在四处周游收集民间歌谣,整合编纂起来刻在了竹简上,你读了一些,觉得朗朗上口,姬发也许会喜欢,便想着每日读一点给他听。

    这夜读《卷耳》,岐地早已入夏,你和着蝉鸣慢慢念着;“嗟我怀人,寘彼周行。”你注意到姬发眼角渗出点泪,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把头偏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你顿了一下,不知是否应该继续念下去,诗经几百首,题材各异,你因为他常刻意避讳某些题材。

    蝉声聒噪,更显帐内寂静,你慢慢调整手里的竹简,把《卷耳》卷进去,又铺开《樛木》。外面的蝉鸣停了,你又继续对着一个裹着被子的背影慢慢念:“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念到这,你嗓子也有点发酸。你对他有愧,正是因为困住他的危局中也有你执棋,你自诩天下棋手,鲜少在意胜负之外的东西,但目下金玉质陷于泥淖,麒麟才囿于豺虎,如何不惜?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你是真心盼望他能好起来。

    你看见姬发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心想读完这首也该走了。你轻轻地把竹简卷起来,用麻绳缠好。

    你放心不下他,把他安置在你的帐子里,中间隔着一个大屏风。白日里你在办公,晚上从城里赶到驻扎地休息,派了不少人远远守着,俱都是没碰过他的士兵。

    你绕过屏风,回到自己榻上休息。今日半夜下起暴雨,你睡觉浅,被雨声吵醒后有点睡不着,去姬发那里看了眼情况。初时一切正常,他握着匕首睡觉已是习惯,脸色也挺平静。一声惊雷闪过后,他却开始皱眉咬牙,似乎在竭力忍受什么,一会又手脚乱蹬,泪流满面,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发觉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拔出来就准备往身上刺,那个姿势像是在用匕首刺趴伏在他身上的人。可眼下他身上并无人,他这样刺只能刺中自己,你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制住他的手,可他梦魇之下如泣如怖,你根本制不住。情急之下,你一只手握住匕首,另一只手护住他的胸口,角力之下,匕首刺入你的手背。

    感受到入rou的阻力,他似乎终于松一口气,又是一道惊雷闪过旋即轰隆炸鸣,他猝然睁开眼睛,目眦欲裂。对上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雷光映得帐中银茫茫,他终于清醒了,你的视野却渐渐模糊,你听见他呼哧呼哧喘气,雨声落在帐上,他干哑的声音也落下来:“......对不起。”

    你说不出话,在面对他时你常常如此。

    巨大的情绪起伏之下,他也有点哽咽。他摸了一把你的手,你只会一点武功,这是一双常常握笔卷书的手,眼下湿湿滑滑,伤口处正汩汩冒血。

    他忍不住流泪,又用手背狠狠蹭了一下脸,随后开始撕自己的衣袖。他这里有不少剩下的伤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后,他抽着鼻子闷闷地问你:“要不要把医官唤来。”你看着他如今这样的情态,才恍然想起他如今还未及弱冠。

    你对着这个小孩说不必,不用叨扰别人。今夜有些累了,你劝他好好睡觉,又帮他把匕首装回去,放到他枕头下,看他躺下又掖了掖被角,这才准备离开。

    帐外忽传战马嘶鸣声,想来是被淋醒了,又听得人声,应是马倌赶来把它们挪去马厩。这样的夜晚,所有动物好像都会被唤醒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你退至屏风处,又听见姬发闷闷地说:“别走......行吗?”

    今夜他真是有点迷糊了,你想你也有点迷糊了,不然怎么解释你坐在床沿给他又念了半晚诗。

    ——

    休沐日,姬发站在你身侧皱着眉监督你接受医官的复查。你本来没有休沐的,是他强烈要求你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知道你身上有些陈年伤口,但你不理解他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你好笑得捏捏他紧张的脸问:“怎么了?被挑断手筋脚筋不是很正常吗?况且不是还给我留了一只手一只脚吗?”

    医官走后,他跪坐下来,伏在你的膝头,拧紧了眉关问你:“是谁做的?”

    你理所当然:“我从前是奴才,犯了错被主子挑断的。”

    他看着你越发难以置信:“你犯了什么错?”

    自你长大以来,越来越少想起小时候的事。你是从小被王选拔出来的小孩,你仍然记得你出身的氏族,那是个小氏族。宫里的大人来接你的前一晚,你隔着屏风听见母亲的悲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那么小......”父亲无奈地叹气:“君命如此。”你在宫中长了十余载,日日学的都是杀伐战术。

    王令你第一次真正参与战争,命你带五百骑兵,击溃敌军四千。方案有二,一是正面进攻,二是请君入瓮。第二个方案更加稳妥,胜算也更大,容易活捉对方将领,只是此“瓮”乃是你生身父母氏族所在的城池。

    你纵火夜袭,纠战一夜,三天内把抹了盐的敌将首级呈回朝歌。王见了你,却似笑非笑。你心知肚明,王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他要的是最忠诚的狗,而一只狗是不能有亲族的。他召你亲身氏族觐见,设下死局,却发现你鏖战之余派人通过信,他们早逃走了。王怒,挑断了你一根脚筋一根手筋。他说父母生你一半血rou,孤养你另一半血rou,如今孤命你还一半回去,剩下的一半,只需记住对孤的忠心。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你的亲族最终还是没有躲过一劫,他们的死讯传到你耳朵里时,你还走不了路,但已经学会用左手写字了。你在竹片上写祭文,夜里找不见火烛,用牙撕碎竹片洒向天空充作祭拜。

    这些故事你很少对别人说,但不知为什么,你对着趴在你膝上的姬发全盘托出了。你从前不觉得这个故事有多悲惨,你活在乱世,人人自危,很多人只是想要好好活着都困难。可当你接触到姬发的眼神时,却觉得心里的痛苦和委屈像是冲破了堤坝。

    他跪着把你搂住,看起来比你还难过:“走吧,我们走吧,我们别管这些了,我不想管了,你也别管了,我们一起走吧......”

    ——

    你和他搬到西岐一个小镇,你给他圈了一块地,自己则是在镇上的私塾教书。你喜欢私塾那只土狗,它让你想起宫里那只会钻狗洞的小狗。自从你偷偷喂了它一点吃的,它就学会钻到你的房间,亲热地摇摇尾巴,它的棕毛短短茬茬,有一片像被烫过一样长不出毛了。可惜你没见过它长大的样子,监管你的太监发现他之后,你下一顿饭吃的就是它的rou。但你想它长大的样子应该很像私塾里那只狗一样,它看见塾里的孩子下课有时候还会跟上去送回家,讨个小鸡腿回来。

    学生们的家长也很喜欢你,你提着他们送的腊rou回家,走过长长的田垄时会路过姬发的田地,他有时穿着衣服,但衣服看着脏兮兮的,有时不穿衣服,汗水凝在背上有种油润的美感。你觉得他也很像你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尤其像没毛的那部分,热烘烘的、稍微有点扎手,实际上摸起来有点痒,你很喜欢。

    你不会告诉姬发你是怎么把他带到这的,正如他也不会提起你定期消失的那几天去做什么了。你们像两个生活在乱世夹缝里的人。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你们烧了炕,在屋里zuoai。他眼睛一直盯着你,你知道他有点害怕,被性侵的受害者常有这样的心态,你吻他的眼睑,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说:“是我,是我。”后来他开始会回应你,反复亲吻你的右手和脚踝,那里有两个很大的疤痕,你曾经觉得它们像两只趴在你身上的蛆虫,现在却感激它们让你承蒙姬发的怜惜。

    ——

    大年这天,你在西岐旧宫里办了夜宴。就在这天,你遭受了第二次刺杀。这次刺杀与以往的那一次不同,这次规模更大、更加正统一些。带头的人披着“周”旗帜,白马雕鞍,银甲银枪,正是你藏在小镇的爱人。

    宴上他铁蹄踏破琉璃盏,银枪刺破锦绣袍,枪指主位,他怒道:纣王豺虎,尔等不谙天时,逆天行事,屈害忠良,只待丧身!今日孤报怨灭仇,以泄天下之忿!

    一时之间,他身后群情激愤,这些或许是文王旧部,或许也有半年以来他自己悄悄募的

    他背完这段又说:“给老子全杀了!”

    这才像他。

    他一路冲杀到你面前的时候,陈武仍然挡在你身前,宴上他没带武器,他举着自己的案几大吼:“姬发你这****,俺当初就应该*死你!”姬发也怒:“找死!”

    陈武见他不管不顾地提枪冲过来,举着案几也冲过去,嘴里还嚷嚷着:“将军快走,这小子是个白眼狼!”冲到一半突然脚软了,案几砸在地砖上,他回头看你最后一眼,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嘴里讷讷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了,一柄枪头插入他的脖颈,又挑飞,砸到混着血与酒的地上,脏了他束得整整齐齐的发。

    你闭着眼睛跌坐在台上。此来不见高贤志,天下人愁几日休。你案上的酒没有下药,你为他倾一杯,子魂魄兮为鬼雄,聊做祭奠。

    ——

    史记银安殿之变,武王斩商将五十余人,重收失地。自古贤良辱而达,一去登王封神,路上想必并不孤单,千年万年,云水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