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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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叹了口气,有些无聊,以前还能逗逗楚衍,欺负欺负容笙,现在却变成他们随手能掐死的蚂蚁,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她早知道任务不完成也不会死,就不会给他们安排好了。现在到好,命在权没了,公主沦为囚,还不如死了呢。 回想过去救下的大臣,或是能握住的权柄。嗯,全交给他们了,自己付出那么多,后路都安排好了,结果…… 果然人还是复杂的,一切按照计划来,真的成功后,她又觉得有点伤感。 缓了缓不在回想,起身去书案写字,随着笔墨的落下,泛黄的宣纸有了不一样的价值。笔墨不能收回,宣纸也不会如初始般干净,她早该懂的,已成定局,现在的结局,对谁都好。 放空思绪,随着一笔笔的划过,一张张写满字的宣纸被随放一旁。回神过来,已经是傍晚了。一盏盏灯烛亮起,微弱的烛光下,有种似梦似幻的迷离。 傍晚总会有烟火气,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天边的晚霞不言散去,独留下孤雁傲飞。原来自己不开心,看什么都带了点伤情。 孤雁虽然孤独但至少自由,自己不仅被囚,现在也是孤身一人。 殿外响起禀报声,今晚注定不会安眠。 “秉公主,督主和摄政王求见。” 婢女语调柔和,举止得体。不愧是陆霁调教出来的暗棋,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半点错处。偌大的公主府,监视她的那么多,她都不知道该信谁,能信谁。 “不见。” 叶潇潇拿起一旁的宣纸,细细查看自己的字迹,丝毫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闻言,婢女不多言,也不求情。公主如此聪慧,怎会不知他们跪在殿外,不见到她就不离开。 殿外两人心知她不会轻易见自己,掀袍落了双膝,跪姿和以往别无二致。背挺的比直,双膝分开一定距离,重力压到膝盖上。 膝盖下的雪逐渐融化,打湿了外裤。不敢用内力抵抗严寒,任由寒冷将他们包围,雪花在身边飘落。 跪在旧朝公主殿外又怎样,且不说公主府的眼线他们了解的彻底,就算是传出去了,谁敢说半个不是呢。 殿外人虔诚的求见,在雪夜里标准的跪姿,让殿内的她成功看不下去了。 心下烦躁,命人传了膳食,一共十五道菜,比以前还多了三道,菜肴精致又可口。吃穿用度也好了些,叶潇潇吃饱喝足后,心里有些慰藉,白养了也不算完全白养。 开口命人将他们传了进来,两人少说也在雪里跪了一个时辰,膝盖早已麻木,硬是催动内力才缓解了些。 陆霁解开落满雪花的白狐披风,随手丢在了空中,下一刻便有道身影精准的接住,黑影转瞬即逝,根本不确定那是不是人。 楚衍依旧是一身黑衣,但衣服上有不少暗纹,多了几分贵气。用内力融化了雪花,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不少,本就紧身的衣服更显身材,平添几分禁欲的美感。 陆霁进殿了当开口,平常恪守礼节的他已经顾不得规矩了。 “殿下,容笙的令,您不能接。” 明眼人都知道,这五年来,叶潇潇对容笙真的谈不上多好,平常容笙犯一点小错更是动辄打骂。 如今他荣登帝位,结束了前朝近百年的暴政,善待旧朝有才之人,减轻赋税,重修法典,开垦荒地,深得民心。 就算是把她虐杀,也不会有人说他有过错。 陆霁和容笙都是她教出来的,尤其是陆霁,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他想什么叶潇潇自然也清楚。若进宫为妃,怕是要受些委屈。 嗜血的狼在她身边做低伏小了五年,如今露出爪牙,势要将以往的苦难全还给她。 “督主所想,本宫又何尝不知。督主若是真担心本宫安危,也不会成为容笙的助力。” 潇潇缓缓开口,他们怎么会不知容笙登位带来的结果是什么呢。 背叛她的人都在按照她的预想发展,容笙爱戴子民,手段高超狠厉,做事决绝,经过大起大落的人生,早已脱落年少稚嫩,颇有千古一帝的风范。 陆霁不再是任人欺辱的奴隶,当初他肮脏如泥,卑微如尘,如今不仅能她比肩而立,还万人奉承。 至于楚衍,血仇得报,家族复起。在朝堂里大权在握,有摄政之权。 这本是她给他们选的结局,可惜突生变故,她没有被系统抹杀,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变故说好也不好,好在她没死,不好在不如以前随心所欲。 陆霁跪地露出讨好的笑,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蛊惑和恳求。 “是奴的过错,任您惩处,奴会让容笙收回旨意。到时奴会安排人严守公主府,请您千万不要离开内殿半步。” 看这意思是要打起来了,新朝刚刚成立,如此内损可不是明智之举。容笙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陆霁和楚衍是在逼他收回成命。 “朝堂新立,根基不稳,前朝的过错导致如今民不聊生。陆霁,楚衍,我教过你们的,以民为本,勿要因小失大。” 两人闻言哑然,仰头看向叶潇潇,她逆着烛火,倾世的面容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模糊。殿内灯光微弱,她散发的光芒却依旧那么夺目,值得庆幸的是,她的信徒一直虔诚臣服于她。 追忆往事,她高傲冷清,认真专注教他们善待百姓,如何收拢民心,怎么在权利的漩涡里立下脚跟,稳于不败之地。 “殿下不是小事,您是奴的主人,是奴追随一生信奉永世的神祇。” 陆霁跪伏在地,低下了额头,语调有些发颤。 “陆霁,你属实该罚。” 没想到陆霁那么偏执,叶潇潇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主人说的是,奴不乖,放任太久,请您惩处。” 陆霁将腰直了起来,目光如炬看着潇潇的身影。 “今晚留下。” 叶潇潇落了话,陆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殿下,属下窃取您的兵防图,论罪当诛。殿下宽容,留属下一命,属下这身血rou之躯难赎其罪,请您掌刑。” 沉默已久的楚衍终于开了口,楚衍长得很是英俊,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以及浅粉的薄唇,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敬慕感。 叶潇潇一愣,这是要一对二?反观陆霁的神情倒是平静,水灵灵的眼睛看向潇潇,眼神带着些许魅惑,一副勾引人的样子。 “不必,本宫对你很失望,你的身世本宫早已知晓。” 叶潇潇闭了双眸,再次睁开时,多了几分清明。 “楚衍,你不信我。” 最后一句叶潇潇没有用自称,用的是我,意思很明确,他可以不相信旧朝公主,但不能不相信她。 记得当时那年也是冬天,寒风萧瑟,叶潇潇是嫡女,当时皇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早安排好了暗队和精心布置的公主府。 如她所料,她刚去逝皇帝就另立了一位美姬做后,属实荒唐可笑。年纪轻轻的叶潇潇也被送去公主府,随意封了个封号,给了点钱财便不在过问这个女儿。 她离开皇宫坐着普通的车马,连公主的仪仗都没有。也就是那天,她遇见了楚衍。七岁小男孩衣裳单薄,跪在雪地里卖自己换取银两,好去埋葬逝世的母亲。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路上稀疏的行人都没看男孩一眼。 那年也刚好是大旱,都城都吃不饱饭,可想而知那些偏远地区的情况了。传言换子而食,制骨为丸,卖儿卖女,发卖妻子姬妾都是常态。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何其凄凉。看着楚衍只求三两银子葬母,叶潇潇心软了,命人挑选棺木,布置灵堂,摆上贡品,焚烧纸钱。 先后留下的暗卫查出楚衍的身份,如实禀报给她,直觉告诉她,不该留下楚衍。但叶潇潇永远忘不了楚衍看她的眼神,脆弱又可怜,她还是将他带了回去。 他自请做了暗卫,立誓拿命来护着她,明亮眼眸里的坚决被她看了个真切。每次遭遇暴乱或是刺杀,他总会把她护在他忠实的背影之下。 他坚韧又强大,从一开始软弱的男童,完美的蜕变成现在的楚衍。她不怪他,他做的很好。他唯一错在,他不相信叶潇潇,欺瞒了她。 叶潇潇一直等他主动开口,从见面时的寒冬等到炎热的夏日,季季轮替,楚衍依旧没有说过什么。他安守本分,隐于黑暗,守护她的安危。 “也罢,你护卫本宫这么多年,既如此,就当两清。” 楚衍闻言底下了头,闭上双眸,将眼里的悲伤隐藏。他这一生,年幼家族被诛灭,母亲带自己逃亡,受了伤死在了那年冬天。 他当时已经没什么活下去的希冀了,可是他的命,是全族拼死护下来的,他没有资格自尽。 他本以为此生过的浑浑噩噩,直到他遇见了叶潇潇,那年冬很冷,人间残暴,是她让他感受到今生难遇的温柔和暖意。 可是他终究,丢弃了这来之不易的信任。自己后悔过吗,他倒是认真的想了想,答案是,从未。身上负担一条条人命,家族的血仇,从前的楚衍已经随着那场复仇而死了。 现在活着的楚衍,是为她而活,他不敢奢求她的原谅。他只能一遍遍乞求她的责罚,他知道叶潇潇只要是罚过了,那些事情就算过去了。 怎么罚都可以,刑具用什么都行,哪怕是床上生不如死的性nue,或是惩戒室里的刑杀,她主宰着他的生死,要他生或死都可以。 但他唯独怕叶潇潇冷漠疏离的样子,那种感觉,好似他真的被抛弃一样,再也吸引不了她一丝一毫的兴趣。 屋内陷入了安静,楚衍想开口去求,却被叶潇潇打断。 “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再来见本宫。” 楚衍不再开口,膝行离开了内殿,走进雪地里,落了双膝。雪已经停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在寒冷的天气里,已经冻了起来。 殿内只有叶潇潇和陆霁两人,婢女早已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陆霁膝行上前,跪在叶潇潇脚边。 “主人,奴来的时候已经清洗过了,您有任何不快,都可以发泄在奴身上。” 陆霁很温顺,很漂亮,又有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叶潇潇这般寡欲的人,也提起了几分兴趣。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