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人回到山脚下的客栈时，天色已昏沉。

    覆雪舟一路上忐忑不安，生怕舒音看出他今天的不对劲向他发问，可当舒音真的什么都没问他后，他又莫名难过起来，他深刻感到此刻的自己拧巴成一团，自己却对这情绪无能为力。

    舒音一进入客栈的房间，便自顾打起了坐。

    “本座确实是个惜才之人，见你心性坚韧，想必于剑术一道终会有所造化，此番赠你百年前天下第一剑修的剑术虚影，助你一臂之力。”

    离开无相山的那一刻，这道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回头望了一眼，昏黄的日光照射下下，无相山渡上蒙蒙的金黄色，一片安宁景象。

    舒音闭上双眼，虚影在她面前展开，一个个人形灰色影子立于四周将她包围，虚影剑气浩荡，招式狂放不羁，剑影中似有飘渺仙鹤，似有五湖四海，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般，跟着虚影舞起了同样的招式。

    虚影剑招完毕，收剑入鞘，一道极为爽朗的女声传入她耳中：“我之道，一剑荡尽天下不平事。后生，光有剑法可不够，没有自己的道，走不长远。”

    女声话毕，虚影皆消，舒音睁开眼睛，恍惚道：“道……我的道是什么？”

    她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到什么是她的道，她时常游离于人世外，情绪起伏极少，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连记忆也模糊，仅存的记忆中，修炼占据了大部分，若说有什么不同……便只有突然闯进她一成不变的生活中的覆雪舟。

    想起覆雪舟，舒音站起身来，正好查看他身体里的蛊毒情况如何。

    这厢，覆雪舟正沉浸在自己别扭的情绪中，这被突然到来的舒音打断，还未缓过神来的他磕磕巴巴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身体里的蛊毒如何。”舒音说完，手掌探向覆雪舟，输入内力观察他的经脉，原本在他经脉中蛊虫已消失不见，蛊毒消失，断裂的经脉变得更加显眼。

    “你的经脉是怎么回事？”

    覆雪舟后退几步躲开舒音，开口道：“无事，断了而已。”

    经脉寸断，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覆雪舟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将其概括。

    “经脉之事绝非小事，你能进宗派，想来也是习武之人，是何人下此毒手？”

    覆雪舟背在身后的手捏紧又松开，“是我自己不小心。”

    “经脉碎断成这样，普通的蛮力无法造成，知道因缘，或许我可帮你寻找接脉的方法。”

    “不牢师姐费心。”

    覆雪舟的不配合几乎摆在了明面上，纵使舒音再迟钝也看了出来，前几刻她自觉情绪极少，后几刻就被覆雪舟的态度惹出来一股无名火，这火来得莫名其妙，火势却极其强烈。

    舒音抿直了嘴巴，看了覆雪舟几眼，转身便离开。只是脚步走到房门时，还是停顿了片刻，压抑着情绪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更冷，她开口道：“后天回沧洲城，跟与不跟随你。”

    后天，回沧洲城的路上。

    月下秋霜剑上，一个站在剑锋，一个站在剑柄前，两人距离泾渭分明，一路无话。

    御剑飞行速度极快，正值寒冬，冷风呼呼灌进覆雪舟的领口袖口，他知道师姐生气了，可是他不能说，也治不好，与其说出来让师姐费心劳神，不如将这些事咽进肚子里。

    冷冽的寒风冻得他耳朵通红，他松开紧握的双手捂了捂耳朵，半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寒风终于没那么刺骨，他看向划过身边的景色，似乎是飞行速度慢了下来，他抬头望向前方的人，没看出什么来。

    停停走走，不过几日两人便已回到沧洲城。

    几乎是两人刚进沧洲城的小院子关上门的前一秒，下一秒便有人前来敲门。

    舒音走回来打开门，门外的人递来一块令牌，开口道：“城主宫有人携令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