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宫门的新生,哥弟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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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日新月异。暖和的光亮泼洒在旧尘山谷的土地上,驱散了昨夜的浓黑血气,宫门破旧不堪,如临大祸,却也如焕新生…… 四方之魍皆被诛杀,宫门内苦斗一夜,总算迎来终局。 执刃大殿上,原本三个上位的长老之座上,只有雪长老一人的身影,原本和善慈祥的老人家仿佛苍老了十岁,望着空悬的座位,眼中尽是不可言的孤单寂寥。 众人视线抬起,高大沉默的青年由身边娇小清丽的女人抚着,一步一步走向执刃之位。宫子羽也好像在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眉眼间尽是沉稳平静,甚至在面对众人时有种过去从不曾有的威严。 黑衣青年稍显虚弱的身体还要云为衫的帮扶才能行路,他刚刚解完身上司徒红埋下的蛊毒,余毒未清,身体还是麻痹状态。 宫紫商跟在二人身后,也是少有的正经模样,关切的目光扫向殿内众人。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前山后山之分,还幸存的、还能站起来的,都聚在此处了。 “子羽,此番你筹谋辛苦,万幸宫门到底是守住了,无量流火图纸也已安全挪回花宫,这下可以安心了。”雪长老看着青年可靠的模样,颇有几分安慰。 “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族人上下一心,死守宫门的结果。从今往后,宫门再不惧无锋,我们也能安稳度日了,只是花长老他……”宫子羽眼里没过一丝隐痛。 “那个老顽固以前总说要和无锋同归于尽,以命守宫,没想到竟真的做到了……”多年陪伴的老友情谊,雪长老心里的痛不比宫子羽少。“不过他若泉下有知,花公子平安无事,想来也会有所慰藉的,他的葬仪就等那孩子醒了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宫子羽微微颔首。 东方之魍悲旭是四魍之首,实力无人能敌,起码在宫门内无人可与之对抗,此次是花长老与花公子父子二人拖住了那江湖第一剑客,点燃围在花宫的炸药,他们瞒着宫门却早已做好了要于无锋同归于尽的打算,如若不然,悲旭会是宫门最棘手的一个敌人。花长老身死,但万幸的是花公子被爆炸的气流震飞,被挖出来时还留有一丝气息。 “花公子现在如何?”宫子羽转身问宫紫商。 “他外伤颇重,但无性命之危,现在跟阿雪一起在后山月宫休养。”开口回答的人是坐在廊下的雪重子,他口中的阿雪是他从小到大的侍从,曾经还被宫子羽误认为是雪宫的守山人,此次也在与西方之魍万俟哀的对决中负伤,肩背中刀。 宫子羽看雪重子面色无异,便知两人应是无大碍。目光转向雪重子身边的空席,心里微微一沉。 “听闻宫尚角受伤严重,是还没有醒吗?还有月长老也不在这里,可是在后山为花公子和雪公子疗伤?” “宫尚角倒是醒了,是宫远徵……”宫紫商担忧地看着宫子羽,有种欲言又止的犹豫。 “远徵弟弟怎么了?不是说他们与寒衣客的对战中,是宫尚角受伤更重吗?” 宫子羽焦急开口,他进来时看到角徵二人的坐席空荡,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宫远徵在照顾重伤的宫尚角。 “宫尚角确实受伤不轻,但以出云重莲为药引,捡回了一条命。宫远徵种出这三朵奇花,一朵给了宫尚角,一朵给了金繁,还有一朵是在为宫二医治之时,他听闻你身中蛊毒,便叫人送给了你。”宫紫商屈身上前,开口解释道。 “他倒是没为自己留一朵。”雪重子接着宫紫商的话,淡淡开口:“毕竟……这是他放血割rou喂出来的出云重莲。” “这是什么意思?” 宫子羽闻言睁大眼睛,高大的身躯抖了两下,惹得一旁云为衫连忙抚稳他的手臂。 “我曾在月宫看过一眼那莲花的模样,白中透粉,带着猩红血气。同为养花之人,便知这不是以寻常方式喂养出来的。徵公子年幼,行事欠妥,竟想到用这种极端方式催至花开,以血补气,是为大补,怪不得以这花作药引,在你们三人身上都有奇效。”雪重子眉头蹙起,声音低了下去。 “只是他自己……本就失血虚弱,又用野参强行吊着气,血战了一夜,探其经脉,才发现内里早已虚空。” “那他现在如何?他有没有事?”宫子羽抓住面前雪重子的肩膀,着急开口。 宫紫商上前劝慰:“子羽,你先别急!远徵弟弟现在是昏迷不醒,具体情况还未知,不过月长老正在徵宫为他医治,宫尚角也守在他身边,一定会没事的!” “若他没有把最后一朵出云重莲给我的话……” “那他的状况应该比此时要好。”宫紫商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有止住雪重子直白的话语。 “姐,我想去看看他!” 宫子羽喃喃道,他此刻也未完全恢复,却强撑着想往外走,云为衫和宫紫商都拦不住。 “可宫尚角未必会同意!他苏醒之后知道远徵的状况,都要发了疯了,你现在去不是正撞在他枪口上么……” 青年眉眼不动,脚步不停,倔强地往外走,惹得宫紫商无奈。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徵宫药房内,热气蒸腾,草药气味浓至刺鼻,煎煮中药的医侍们动作不停,沉默着忙碌着。 深重的沉寂气氛围绕在宫远徵日常休憩的主卧室,众人脚步匆匆地赶来,没见到宫远徵一面,甚至还没踏入主殿,就被一袭白衫的月长老拦在门外。 “远徵弟弟怎么样了?”宫子羽率先开口。 宫紫商、云为衫、金繁,甚至雪重子不知为何都一起跟了过来,几人凑上脑袋听月长老的回复,眼眸中皆是真切的担忧之意。 月长老愣了片刻,方才开口:“情况不佳。徵公子的左手本就失血严重,掌心处又被寒衣客的刀刃几近切断,深可见骨。眼下虽已缝合,但断掉的手掌经脉绝无再生的可能,以后虽于生活无碍,但他的左手怕是再也不能使刀或者用暗器了。” 一个擅长抓药制毒,使用双刀的少年左手落下残疾,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明了,闻言,几人都沉默了。 “这只是外伤……”月长老看众人神情,叹了口气,接着开口。 “徵公子简直是毫不顾忌,仗着年轻体壮,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前些时日的心脉旧伤还未完全恢复,更别提大战之前又放血喂花,听那徵宫的小医侍所言,他流了将近半身的血气。如此若是好好将养,倒也无大事,但徵公子为了强行参战,以烈药和山参提着气,和宫尚角一起与寒衣客鏖战一夜,早就超过了身体极限。此举与沸水浇冰并无两样,短暂药效过后,如拔筋抽气,人便枯萎衰败下去了。” “月公子,你能不能说的直白一点,子羽听不懂的。远徵弟弟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他何时能醒啊?”宫紫商也是焦急,出言无状。 月长老说了一大通,她只觉得很严重,但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又没听太懂。 白衣男子无奈看了大小姐一眼,“我是说,他很危险,现在只能保守治疗,细心将养,能不能挺过去……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另外具体什么时候能醒,月某也不知。” “若是要保养身体,把徵公子带到后山雪宫的寒池处将养应该会更好,那里是地脉地心之处,毒瘴气息不深,亦有滋养疗愈之效。且那处还有我种的几朵天山雪莲,虽不及出云重莲珍贵,但也是上好的药材,可以一试。” 雪重子突然开口,倒是让众人一惊。月长老自知雪重子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此刻也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宫三小鬼看上去怼天怼地,除了宫二,与宫门众人都不亲厚,实际上却是备受关注的存在。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目前角公子不让除医师以外的其他人接近徵公子,还是先缓一缓,待徵公子情况稳定一些再做打算。” 月长老看了眼里屋,房间大门紧闭,想起之前宫尚角醒后,第一时间拖着重伤之躯,来到徵宫,看到宫远徵昏迷之景,如若不是男人尚且行动不便,怕是区区几位医侍绝对制止不了宫二的发疯之举,他好像要摧毁眼中看到的任何事物。 金复出来回话,称徵宫不接外客,众人到底是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只能讪讪离去。 宫子羽走前殷切抓着月长老的手臂,俯身深作一拜,开口道:“还请月长老多多费心,好好照顾远徵弟弟。另外,尚角哥哥身上也还有伤,不可让他过于cao心劳累。宫门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我的弟弟和哥哥……都拜托月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