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

    甘棠收养楚澄不过三年，虽然两人年岁差距不大，但她怜惜楚澄因自己的缘故而丧母，因此照顾楚澄时总是尽心竭力。

    她自己初为人母，又忙于朝政，对于照顾孩子不免有些生疏，就连自己所生的皇子公主，也多交由乳母看顾。

    但是过往时日里，但凡楚澄有些什么伤病，她总要亲身侍奉，先帝楚琪新丧不久之时，楚澄不知缘由地发了一场高烧。

    甘棠衣不解带守在他窗前为他侍奉汤药，盖在额上散热的帕子，每每稍有些热度她就要再用冰水浸换一条。

    是以那几日，好不容易将楚澄的身子养好，她却也垮了下去。她本就有些体弱，这场病来势汹汹，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那几日，大病初愈的楚澄趴在她床头痛哭流涕，说都怪自己夺了她的元气。

    “小娘娘，你真傻。我父母皆丧，尘缘已尽，本就该死了，你为何还要这么费心救我……”

    “澄儿，你这傻孩子，你叫我一声母后，我早就算是你娘亲了，如何能不照顾你？”

    “小娘娘，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历劫的，若是死了，便也是圆了这场机缘，可你这样将我拉回来，我又欠了你多少因果。”

    “你这是病糊涂了，都开始说这些胡话了。”

    “就当我是说些胡话吧……你照顾我的这些日夜，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

    其实甘棠对楚澄也无多少母子情意，不过因为自己的孩子年岁太小，若楚澄出事，还有几位年长些的皇子，难免生出异心使得朝堂不稳。

    而且那时还有楚麟在旁虎视眈眈，若是楚澄出事，自己孤儿寡母定然难以服众，难免他会生出夺位之心。

    与其增加变数，不如继续借着楚澄徐徐图之。

    此时对年幼的新帝好些卖个人情，对于她未来的路总也有些好处。

    更何况，楚澄身上还流着韩家的血。

    想到那个不可及的身影，甘棠总希望自己能在身旁留下些牵挂。

    楚澄与韩幕虽只是远亲，其实并无多少五官上的相似。只是二人都随了韩家一脉相承的白皙肤色，远看犹如雪堆而成。

    可若说韩幕是白璧无瑕，楚澄便活脱脱像个雪团子。

    眉眼狭长，眼眸深邃，唇不点而朱。

    尤其是他额间一点朱砂记，看着便更像得道仙童。

    可今日，这平日里温顺的年幼帝王，今日却不见了低眉菩萨相，反成了怒目金刚。

    甘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记忆里还是个孩子般稚嫩的楚澄，在禁锢住自己的时候，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的力量都像是泥牛入海。

    楚澄分明不通人事，可却脱起她的衣服时却无比熟练。

    “不要这样！楚澄！我是你的母后！你不能这么对我！”

    甘棠衣鬓散乱，珠钗纷落，一身繁复的衣裙都被扯开，衣衫半褪，露出白腻的香肩，额角眉梢都因气急羞臊透露出一丝微粉，美艳得不可方物。

    直把楚澄看得心驰神往。

    “小娘娘！我有哪里比不上父皇！难道他死了你还要念着他吗？那几年侍寝你吃了多少苦头，你难道还真爱他不成？”

    甘棠动作一顿，她自然对楚琪没有多少感情，也没什么为了叶南雁守贞的打算……

    虽然因为这份噩耗她心神俱裂，抑郁许久，但是她更希望早日为叶南雁找出仇人报仇雪恨，而不是囿于这份痛苦中无法自拔……

    可楚澄……不说他们之间占着母子的名头，光说他与叶南雁一事脱不开干系，她便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牵扯……

    更何况他身上流的是楚家的血脉，作为前朝公主，自己迟早要杀尽楚家人，光复旧国。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楚琪，又怎么会再与楚氏之人有牵扯。

    所以，虽然她时时关心楚澄，却也不过是出于一份愧疚，怎么也扯不上男女之情，更何况楚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哪怕她饿急了也不至于对他出手……

    “小娘娘，为何你明明对我如此关心，却要推开我！你可知我见你为我委身于楚麟时有多难过！”

    “你！你竟然知道！”

    楚澄回忆起那日，自己在停灵殿外看见的一幕幕便悲从中来。那日他担心甘棠独自一人守灵清苦寂寞，便假寐半晌，避开了宫人偷偷带了点心去探望。

    谁知好不容易摸黑到了停灵殿之外正欲进门，便听见二人争执之声。

    他借由窗缝向内看去，便看到了自己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场面。

    自己心心念念珍之重之的小娘娘，却被楚麟那个混账，在先皇祭坛之前肆意凌辱，她分明已是痛苦万分，百般推拒，却仍是被楚麟那恶贼压在身下肆意cao弄，他本应该闯进去救下小娘娘，却因为年幼与震惊只能害怕地逃走。

    楚澄那时心情是多么痛苦悲愤，他痛恨自己此刻的无力与懦弱，却也在后来无数个夜里因为那也的场景而辗转反侧。

    终归是个男儿身，哪怕他心里厌恶至极，却终究因为那惊鸿一瞥的春光而初次梦遗了。

    甘棠那曼妙的身姿，那似是而非的痛苦与欢愉神情，日日夜夜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法抹去。白日里他做着母亲的好儿子，夜里却一次次回忆着那一夜的美景疯狂自渎，想象着那夜灵堂上压在甘棠身上的人是自己。

    白日越是克制，越是母慈子孝，夜里就越渴望。

    他只能放纵自己在这欲望的深渊里一点一点沉沦，越陷越深。

    他早已知道这几日甘棠在查探自己，也猜到她回来找自己，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果然主动送上门来，他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此刻汹涌的欲望已经决堤，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了，哪怕小娘娘会因此恨上自己，但他也心甘情愿。

    他出生时曾有一位古怪的老道士批命，说他乃谪仙降世，早已历劫九世，今世要渡情劫，若可看破红尘，于二十岁前固本培元，守身如玉，便可坚固道心，功德圆满。

    他幼时并不相信却也听了母亲的话，宁可信其有，心想着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本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他的劫。

    只可惜，这一世，他是渡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