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活也不是一天能干完的。崇应彪把眼下的活都收拾了，把杨戬叫过来，让他不要在各个房间之间room tour了，先吃饭去。 干了体力活，身心累得只想吃点简单的快速解决问题。 崇应彪拉着杨戬去附近吃了一顿家常菜，边吃边聊问杨戬有没有喜欢的硬装？软装？有没有想过自己家里以后是什么样子的？杨戬，你…都是咋打算的啊，都告诉哥，给扒拉扒拉呗。 杨戬想了想，说自己没什么概念，普通一点的就行？ 因为他在西岐和朝歌都有家了，就不必再这两个地方多买一套房子了，从一开始住进去就没管过装修这些事，现在只考虑北崇就可以了。 崇应彪给他夹菜，说了，行，那你别考虑了，这活我包了。从现在开始严格执行早请示、晚汇报的工作规定，哥给你一天两次在工地报道。每天必须做到亲自指导装修师傅工作，和小区物业都搞好关系，一点也不悬事儿的，指定给你一个月办好奥。 杨戬对他笑了笑，嗯。他也不知道那99点9平方半的两室一厅的工程什么时候能搞定。杨戬看崇应彪，觉得崇应彪有点吹牛皮不打草稿，看破也不说破，就托着腮帮子，看崇应彪埋头扒大米饭，扒着扒着，突然抬头、叼着勺子，崇应彪对服务员招手，说来两瓶大绿棒子。 杨戬赶紧说，我不喝，一会还要开车回朝歌陪女儿念睡前故事。 崇应彪转念一想，也对，但是今天和杨戬一起买房子装修这么大个事，他不喝说不过去。杨戬不喝，他得喝。 崇应彪开了酒瓶子，直接对着绿瓶口，说我先干为敬，杨戬你…随意。 杨戬抱着胳膊，就靠在座位上那么看着他。 一抬下巴。 行。 准了。 你乐意干啥就干啥。 崇应彪就喝了，那么一喝，两瓶啤酒就打不住了，啤的白的混着来，一瓶接一瓶往肚子里灌，桌子边一溜儿空玻璃瓶都是崇应彪喝出来的，看得服务员都傻了，不敢来收瓶子，以为崇应彪是来拍短视频的。 那饭桌上叫一个战绩彪炳。 杨戬就这么由着崇应彪自己灌自己，直到崇应彪被自己干趴下来，醉乎乎地趴在桌子上，戴着潜水表的胳膊伸出去，枕着脑袋，醉到不省人事了，嘴巴里无意识地说着梦话：杨戬…你都给我买房子了…那你是不是能跟我… 车轱辘话讲了一轮又一轮。 杨戬看着看着，也在等崇应彪说完。 跟你什么？ 崇应彪真喝飘了，但是他即使大脑喝得断片，也只敢重复那几句，杨戬，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你跟我… 唠会嗑呢。 杨戬本来就有点，等着有点脸红，把所有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了。然而，崇应彪戛然而止，杨戬脸色就不对劲了，瞪了崇应彪一眼。 个死没出息的。 杨戬在北崇买了房子、花了钱，反而给自己找了一顿气受，当即拍了桌子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真觉得没趣，不如回朝歌。他买完单，出了门以后，崇应彪还大着舌头跟杨戬在那里叭叭，那么大个体格，就趴在杨戬身上，也就他媳妇高低是个警察、能扛得动他。 崇应彪说，杨戬，你怎么看起来和读书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杨戬把他的手往自己胸上往撩开，剜他一眼，放屁，那能一样吗。 崇应彪不仅没听进去，还找了个地坐着发酒疯，嘴里装了个棉裤腰，就嚷嚷开了。 真地！我说的、兜是真的！！我说假话…我&！@我就…（︿那啥我，我，雷劈…！我，我从前就觉得你老好看了…漂亮，奥。我就喜欢你这样式儿的，再找一个都、都不带变的…… 杨戬给崇应彪从地上提起来，崇应彪踉跄了两步，还往后躲，杨戬见状赶紧给他扶正了，看着崇应彪，抿着个小嘴动了动，骂他丢不丢人呢。走，赶紧的，跟我往前走，就你这死出还想再找一个呢，做梦吧你。 崇应彪撇了一下嘴，没说话。 他夺聪明，杨戬骂他的时候，该装傻充愣的时机，指定不带清醒的。 杨戬拿他没办法，这样子是带不上车的，车一颠簸，崇应彪肯定会吐，人肯定会难受。 他就带崇应彪去附近的宾馆，把崇应彪先扶着躺下来。 崇应彪一米八的大个，蜷在床的一个边上，脑袋一搭上枕头就老实了。不管金枕玉席，还是草棚狗窝，什么都能将就了。他做着美梦的时候，杨戬掏他手机也可以，扒他大衣外套也可以，抓着他胳膊晃他，彪哥，彪哥！你醒一醒，先把胃药吃了，也可以。那模样能防止杨戬抑郁一百年，有什么气，直接往崇应彪身上撒就可以了。 狗不理崇应彪，崇应彪理狗。 崇应彪过了好久：……哦。 杨戬真的被气笑了。叹气，行吧，临走前，又往床上瞟一眼，用尽了自己最大的温柔，彭地一声把门关上，结果崇应彪没醒，也没追出来。 杨戬边走，边就在想，自己买两室一厅是对的。以后但凡崇应彪喝得醉醺醺回家，他坚决不让崇应彪进自己那屋，让他滚去另外一个狗窟里睡。有多远多滚远。 当晚杨戬回了朝歌，把身上带着酒味的衣服全洗了，去女儿的房间里，抱着女儿的脸颊狠狠亲了两下，亲到软软的感觉充满整个大脑，彻底忘了刚才那个醉汉了为止。 第二天崇应彪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就发微信，直到杨戬肯搭理他。 “对不起对不起，哥错了。” 然而杨戬的搭理也就点到为止。 “哼。” 崇应彪甭管杨戬怎么说，每天都来，每天跟他嘚嘚装修那点事，早请示晚汇报一天不落，实在找不到可以聊的，转发点和工人的聊天记录也可以。杨戬偶尔会奖赏他一个短视频，说他现在正等元诵的幼儿园门口，等着接他呢，[视频]，元诵来了，装修的事要等一等再说。 崇应彪说，那可不咋的，等一会再说。然后给杨戬发了个红包，当然还是从他老婆本里出。他说，孩子放了学，给他买点吃的哦。 杨戬说，不行，坚决不要。跟崇应彪推拉，警告他，你以后也少偷偷给孩子红包，被我发现一起罚。崇应彪言语了，叔叔给的，怎么了。 杨戬斥他，不行。因为上次双胞胎俩姐妹偷偷摸摸拉着他衣服。 “mama，路口有一个白胡子爷爷，蹲在路边叫卖，看起来好可怜哦。你给他点钱吧。” 杨戬困惑了，回头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蹲下来看双胞胎，皱着眉，是在朝歌看见的吗，还心想，该不会出事了吧，要不要一会出警看看。 双胞胎姐妹点点头说，给他三四块钱就好了哦。 杨戬歪着个头，更困惑了，为什么呀？ 殷仪杨仪嘻嘻笑了，因为那个白胡子爷爷卖冰糖葫芦呀。 杨戬眨了眨眼睛。 杨戬：谁教你们的？ 女儿毫不犹豫出卖队友：爸爸。 下午三点，殷郊收到一条微信语音，一看是杨戬发过来的，掐指一算，心灵感应，顿时知道大事不好，此乃大凶之兆！吓得晚上回家只敢穿黑色大衣，当企鹅，偷偷贴着墙边走，结果一开卧室的灯，就看见杨戬坐在床上搁那儿等他呢。 杨戬抬头，对殷郊招手：来，你过来，来。 殷郊：诶哟妈呀！警匪恐怖片！ 结婚反正就这好处，总之没有最恐怖，只有更恐怖。 因此，杨戬给崇应彪提前敲响了警钟，为了减轻崇应彪的痛苦，就把话提前说在先。要是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大晚上的，他就把崇应彪扔北崇的深山老林去，一个人自生自灭。崇应彪要是不喜欢看恐怖电影，就趁早别整金钱攻势这一套。他可以让崇应彪知道这半夜三更，到底有夺刺激、夺吓人。 崇应彪答应了，口头答应得挺好，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老婆本岂不是花不出去了，这不跟活活憋死他一样吗！于是他就跟元诵那小子套近乎，趁有空替杨戬从幼儿园接了那小子回家，因为那小子够聪明，应该不会出卖他，问你mama喜欢什么呀？ 元诵这小子笑了，不说话，伸出个手。 崇应彪一看这好，有点小开心，小崽子这么上道。趁杨戬没在，他偷偷把一个红包塞元诵口袋里，乖，以后和meimei喜欢吃什么就鸟悄儿的自己买着吃奥，跟叔叔说，你mama喜欢做什么的，叔叔是做好事来的。 元诵说，我知道，崇叔叔最好了。然后抱着崇叔叔的胳膊说，mama喜欢白色的，mama爱干净，mama洗脸的时候头发上会戴各种小夹子，他有一个星黛露的小兔子耳朵发带，最最喜欢了。 崇应彪捏捏他的脸，也护犊子，觉得被杨戬骂了也没什么，他就喜欢杨戬发火、那副毛儿此愣的嘴脸。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他大侄子的脸蛋更柔软、更干净的存在了。 “还有呢？”崇应彪说道。 不过，元诵这小子心里还是藏着他亲爹的，这小东西，天生护短，胳膊往内拐，谁花钱也不好使。 “mama喜欢小猫钓鱼。”元诵说。 崇应彪眨了眨圆眼睛，说，奥。然后在他和杨戬家楼下招租了一户商铺，最好是一户地道的川渝夫妻，做川渝水煮鱼，来北崇开店。非在他们小区门口做买卖不可。 崇应彪还花老婆本给这家店做了营销，把口碑宣扬出去，他作为这家店的房东和老板，每次带杨戬回家必经过此地，从楼下步行5分钟一定要走到这家水煮鱼，崇应彪有意无意会把杨戬往这条路上带，否则就不甘心。人山人海之中，只有他和杨戬能有位置进去。 倍有面子。 崇应彪那么一引导，杨戬本来没在意，只是无意间那么一瞥，还以为只是巧合。他这些年照顾小孩，口味清淡惯了，但是闻到辛香味时，基因顿时发挥了作用。 杨戬兴冲冲拉着崇应彪进去，说，好难得哦，能在北崇见到这么正宗的水煮鱼。 杨戬探鼻子，闻了来闻去，又尝了口汤，抬头说，这就是那个味道。 崇应彪抬头看天花板，表面假装若无其事，但是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的。 崇应彪坐在杨戬面前硬撑着，捋头发，看表，摸衣领子，看来看去，稍微瞄杨戬一眼。他这么一人，在北崇倔强着开了一家川渝水煮鱼店，又不是做啥大生意了，那么得瑟干啥。 他有啥可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