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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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伤果然是想复活自己,对此,月泉淮说不意外是假的——他意外于岑伤竟然真的能找到法子,但对于岑伤存有复活他的这个心思,月泉淮倒觉得在意料之中。 想来就是从烂柯山回天极殿的路上,岑伤的血作为开启仪式的条件就这么落在了琉璃心上,于是他过于强烈的愿望和情感直接将月泉淮唤醒——再后来,就是月泉淮动手将那些武林正道杀了个干净的事情。 平心而论,月泉淮倒是对复生一事没多大执念,毕竟不是谁都能活一百多年,九老洞酣畅淋漓的一仗之后,他也自觉该玩够了——但未曾想他不过睁眼闭眼的功夫,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状态,他想,若是不能用这具身体继续挑战天下,那也未免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只不过以他现在还是魂体的状况,就连杀几个武功低微的蝼蚁都会出现头晕目眩的状况,恐怕货真价实地比拼起来后,他不过几招就又要灵体不稳。月泉淮虽爱挑战极致,但对于跳进必败之局里还是没什么兴趣的。 他把岑伤的记事本又放回原处,扭头便看到了一脸好奇的胭胭。月泉淮自打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后更是满意的不得了,或许是在欣赏武学奇才的同时多了一层“不愧是老夫的女儿”的滤镜。 月泉淮碰了碰她的脑门,让她别再盯着岑伤的记事本还跃跃欲试了:“你会剑术吗?” 胭胭额头一冰,注意力又落到了月泉淮身上,她点了点头:“会的,岑伤哥哥和魏华哥哥都教过我……嗯,还有,月行空大叔说我基础还没练好,所以他先不教我。” 月泉淮没有纠正她论辈分应该管魏华叫侄子而不是哥哥、管月行空叫哥哥而不是大叔。他想,自己六岁的那个时候剑术到了何种境界?习武之道不可cao之过急,但同样也不好落下什么进度,月泉宗的少主总是要有能一人扛下全宗的剑术傍身才行,于是他道:“丑时你来天池边寻我,我教你剑术。” 胭胭张大了嘴:一方面她确实想学剑,但另一方面,丑时往往是她睡得最香的时候。她在睡眠和剑术中纠结得呲牙咧嘴,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哥哥只是在下达通知,而非是与她商议。 月泉淮将时间选择在半夜有两个原因:其一,泉映千山本就讲究和月亮的共鸣,在夜晚最为合适,其二,夜晚人少些,他若是在白天传授剑术,很容易就会被别人看见,到时候无论引发什么样的sao乱,都是他所不想看见的。 “那要学多久啊?”胭胭最后被剑术所诱惑,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讨价还价,“岑伤哥哥说小孩子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嗤。”月泉淮笑了一声,“今晚你就知道了。” 魏华睡不着,他最后还是一个起身从床上弹了起来,打算去天池边散个步——他突然理解师父为什么喜欢唱歌了,感觉有的时候唱歌也挺能抒发心中的各种情绪的。 方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敢想,月泉淮要是真的复活了会怎么办,但他更不敢想,如果岑伤失败了那又会怎么样。 魏华虽然不知道岑伤找到的那个方法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想也知道,这种把死人从幽冥地府中拽出来的法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人畜无害,只是杀多杀少的问题。 所有愿望都要付出代价,魏华此时已经很清楚这件事了。就像他当初贪图神功一样,那时如果不是师父及时出手,他现在大抵也成了一坛骨灰了。 他知道,岑伤自然是愿意为月泉淮杀人的,但若是失败了……他会不会疯的更厉害? 胭胭睡眼惺忪,本来是困的。 直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月泉淮示范了一招泉映千山。那剑法梦幻无比又凌厉非常,似与月华共生又似应和风的流动,哪怕胭胭已经与岑伤和魏华那里学了许久,都未曾见过如此奇妙的剑法,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脑海中全是好看大哥哥方才在剑影之中挺拔的身姿,以及那足以称之为瑰丽的剑招。 然而就在她还想再看一遍的时候,月泉淮却对她扬了扬下巴,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一听就知不是玩笑话:“此招为泉映千山第一式,名为剑分月雪,老夫已经给你看过一次了,你试着复现一下吧。” 胭胭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啊?” 然而月泉淮的表情实在是过于理直气壮,搞得胭胭以为难以复现的自己笨得要命——但她方才只顾得欣赏,哪里还留意了剑招的细节之处? 她笨笨拙拙比划了一下,虽然不怎么流利,但也复现了五六分相似,可惜在形不在意。月泉淮也没恼,似乎意识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他当真做过师父,天资平平的如端木珩他也教导过许久,如今面对的是他天赋异禀的女儿,他自然又多了几分耐心:“继续。” 胭胭终于知道月泉淮为什么白日里不说要学多久了:此等剑招,怎么看都绝非是一晚就可以完全掌握的。 岑伤翻身摸了摸身侧,身边的床铺冰冰凉,他意识到这是胭胭不在,于是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不在天极殿时,胭胭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但是每次他回天极殿后,胭胭都要和他一起睡——胭胭给的理由是岑伤身上有一股香气,让她觉得很安心,能睡得更好。 岑伤其实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什么位置,但胭胭是义父的女儿,是月泉宗少主,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满足少主的愿望,于是他也接受了。 但是现在胭胭不见了,这么晚,就算是她自己跑出去了,也是会有危险的吧? 联想到她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玩,要回龙泉府,岑伤连忙穿好衣服,也出去寻找女儿了——按时间,正是和魏华前后脚离开。 “月……月泉淮?!” 魏华散步到天池边上,还没来得及唱点什么放松心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身姿。他的嘴比脑子动得更快,喊完了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该死的!他应该先去和师父说一句的!也不知现在这月泉淮究竟是人是鬼?岑伤的仪式不是还没开始吗?他怎么会出现的?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胭胭和月泉淮,他们两个一起看向魏华——那一瞬间,魏华血都凉了。 然而下一秒,岑伤的声音也幽幽在魏华身后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魏兄,你在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