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锒铛入狱不是让你调情的

    30

    死者张小庆，被例行检查的交警在建工集团的货运车内被发现，高总又恰好定了两张去香港的机票。坐在审讯室里也不是头一次，但这么突然被捕倒是不多见。

    “老高，和我说说吧。”

    是安欣。

    不过李响也在单面镜子那边看着。

    “我都不认识他是谁，我为什么要杀他？”

    “所以我倒是要问问高老板，前段时间和死者起了什么冲突，以至于把人打得……”安欣抽出一张报告，“全身多处组织损伤、急性外伤以及……外生殖器断裂？”

    高启强皱眉去看安欣，听这描述这死人正好是那会儿欺负李响的一员。但小虎他们肯定有分寸，真失手打死了早连骨灰在哪儿都不知道。主要是，安欣怎么能知道是自己让人打的。

    “那他死的挺惨的，”高启强摇摇头，在这个椅子上怎么坐怎么难受，“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怎么和我撒谎都无所谓，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安欣，你是不是想诈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用这个手段啊。”

    安欣摇摇头，说老高，你再好好想想呢。

    那你就是知道是我，但还不知道为什么。

    高启强和安欣斗了这么多年，一年比一年了解对方。也是，如果安欣知道李响差点被那样对待，哪能等得到现在才来问话。高启强点点头，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谨慎开口，说我的确因为一点私事，找人做了一点事，但我也不知道他被打成这样。

    “什么私事？”

    “他羞辱我老婆。”

    “怎么羞辱的？”陈书婷不是alpha吗，有人敢羞辱她？

    “安欣，你问这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安欣转头，问徒弟们：“我们前段时间有收到报案吗？”

    陆寒摇摇头，小五说没有。

    “那他不报案不就更没事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私事私了，和他莫名其妙死了没有关系。”

    安欣走近高启强，都有些超过规定的距离。两个人这样对视了许久，小陆在后面喊了师父，安欣才站了回来。高启强吸了吸气，这种椅子束缚得他特别难受。安欣在看他有没有说谎，他还难得在警察局这么诚实，这些人也不敢对他做屈打成招的事。

    但他可不能白受这个气。就只准他们拿警察当内斗工具，想要他坐牢坐到死，不许高总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还总说自己不光彩，这样难道就不算陷害吗。

    李响拿着水杯正看他们这古怪的互动，直到高启强忽然说，安欣，我刚刚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谁？”

    “你信不信，他们可能都把把作案工具藏到我家里去了。”

    施伟这时真带着证据回来了，还说高启强家阳台似乎有被撬动的痕迹，上面的的确确有受害者的DNA。高启强对着再次进门的安欣的眼神也变了，叹了口气，说欣欣呀，我坐到今天的位置上，有很多人眼红的。

    “让他把名字都写下来。”李响拉过话筒，给那边的人发去指示。

    走出门的时候安欣差点撞到李响，李响也有些出神没看路，两个人互相扶了一把的动作让他们的相撞更显得好笑。安欣说响你没事吧，李响摇摇头，说了句你和高启强还挺默契的。

    “杀人那事应该的确和他没关系，这手段真的有些笨。不过之前高启强干什么打这人一顿，还打那种地方……”安欣岔走话题。

    你瞒我我瞒你，加上这案子，真的是太累人了。

    李响当然知道张小庆为什么被打，那天张小庆也在现场，明明是同村人，明明认识他，但那个人没有一点犹豫地凌辱他……和初中欺负他的人又有什么两样。有人霸凌获得快感，有人霸凌为了钱财，哪个更恶谁能说的清。

    可安欣，什么都不用，几个眼神，几句问询，竟然能猜到哪真哪假。

    李响更在意安欣怎么知道张小庆被打的事，在李响的眼中这比张小庆的死还重要。他还是开口直接问出问题，安欣一边拿东西，一边说，响，你没藏好你的紧张。

    一个光盘。

    “我刚刚出去办公室，英子收到的一个匿名包裹里的，”安欣慢慢地说，一眼不差地盯着李响看，“可惜只是录音。”

    “内容是什么？”

    安欣没回他这个问题，他猛地抓住李响手腕，说李响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怕录音是什么内容？

    什么内容，他第一个反应都在感谢光盘里面不是他差点被轮jian的音像而只是一份声音。李响摇摇头，理智告诉他不会是那个东西，但他刚刚的失误让李响干脆说出来安欣最不想听见的谎话，说我担心案子复杂我吃力不讨好。

    不可理喻。

    他宁愿你说的是什么关心高启强才这样紧张，而不是如此作贱贬低自己。

    安欣果然失望地走了。和从前都一样。

    李响拿到高启强写完的名单，没看几个字就下楼，把笔记本往铁门上一拍，说：“高启强，你给我的都是建工集团部门负责人的名。”

    “对啊，你让我写的嘛。”

    “想借我们的手排除异己，你……”你是不是又在利用我？那来路不明内容也不明的录音，不会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

    高总又不是干不出来。

    “为民除害。你以为他们真会是什么好东西？”高启强算了算，就算这次害他的不是程程，也可能是程程那派的人，多写几个，倒是省的他出手去威逼利诱。

    李响让人把门打开，高启强躺在椅子上看李响。李响把笔记本丢到高启强胸口，说你先交代你的问题；高启强把笔记本合好，坐起身抓过李响的手，端端正正拍回去，说这就是我的答案啊。

    “好。”

    好。

    李响甩开还抓着他的那只手，往外走的时候还听见高启强问他能不能走。高启强察觉到李响的反应，这样的李响他好久都没看见了。

    李响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说你那你过来啊。高启强走过去，正想问你今天怎么了，李响转头说按规定，咱们还得戴个铐。

    咔哒两声就把人单手锁在了楼梯口。高启强皱眉，说李响你竟然铐我；李响拉开凳子拿着水杯坐下，说我铐你怎么了，站会儿好了老躺着腰疼；高启强又说李响你竟然铐我；狗子从楼上下来，正好拿饭盒要去食堂，和李响打了声招呼；高启强只剩下一句李响你竟然铐我，还铐得这么紧。

    李响好整以暇看着高启强，高启强就差在李响面前落几颗眼泪。他们现在隔着的距离不允许他小声说话，有人过来的时候更加显得难堪。高启强想了想，说，那我有点冷了，你给我拿件衣服好不好。

    “我们通知你老婆了，马上就给你来送衣服。冻着吧。”李响感觉自己已经算是好心，没有把人上铐到得垫脚站，也没有向下铐成蹲不下站不起的姿势。

    高启强脑子里浮现出陈书婷嫌弃他说“老高啊你现在都在公安局和小情人玩这种游戏啦”的表情，这会让他这个alpha非常没有面子。他说李响你不能把我铐在这里的，我……

    李响举起手里的笔记本，什么也不说。市局门口到底是人来人往的，高启强说不动李响，抓着栏杆就往上喊安欣安欣。

    真把人喊来了。

    “响，你在做什么？”

    “你别管。”

    “你是刑警队队长，你这样做违反规则！”

    规则，他违反的规则多了去了。李响说他顾不了这么多，高启强这么多年就是利用你这一点，你别傻了行不行；安欣讲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审他查他，你把他铐在这里就是不可以；李响站起来，他有些气急，说你看没看他给我们的名单；安欣说我看了呀，不是没有道理，你……

    “我就锁他怎么了？”

    “你给他解开。”

    “不解。”

    “解开！”

    “我不解！”李响真是听安欣越劝越生气，高启强还在那说李响你竟然铐我。安欣甚至为了高启强来他身上摸钥匙，李响都觉得自己和安欣的信任还没安欣对高启强的多，挥拳的时候以为安欣一定会躲，然后那人竟然结结实实被他这么一打，就为了拿走他腰间的钥匙。

    事到如今，他竟然真真实实地更像一个外人。带着茉莉花味的血沾在李响拳头上，李响用它去捂自己的肚子，带着接二连三的绞痛转身走回去开门；高启强对安欣说李响怎么会打你；安欣手忙脚乱给他解手拷，让他闭嘴快走。

    高启强匆匆回到拘禁室，瞥见墙边靠着的李响，安欣已经在门口遇见陈书婷不好走开，而李响不走，可能是他疼得一下子走不动路。

    “你是不是不舒服，靠过来一点……”

    “你也别管我。”

    李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脾气，他让所有人都别管他，他自己也不太想管自己，发就发吧反正高启强恶贯满盈怎么样也不算冤枉他。等自己能走了，李响看也不看高启强，手上的血凝固擦不动，他只好攥着笔记本带着茶杯匆匆上楼。

    陈书婷刚从香港到京海就收到消息说高启强出事，她忙着安顿晓晨顺便处理这个那个的事。她先打电话给程程，想问问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电话拒接的时候陈书婷就猜到了答案。借着这送衣服的契机，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登记办手续的时候，陈书婷注意到了在一旁接热水的李响，脸色很差，手时不时按在肚子上。她审时度势，讲，李警官，我怕老高等太久，你能不能先帮我把外套拿给他。

    李响想拒绝，转头看见陈书婷用眼神示意他的肚子。他鬼使神差接过里面的一件衣服，却没有直接下楼，先开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带着alpha信息素的衣料被李响抱在怀里，李响什么也闻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但这件衣服竟然真的，缓解了他的疼痛。

    蜜糖砒霜，李响似乎已经分不清逃不开什么无形或有意的暗渡陈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