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愿的/你竟然这样铐我

    32

    高老板这下是真被冤枉，不过好歹抖出去一点建工那群老头的小秘密，倒是真把一个从头到尾反对高启强的负责人给抓了起来。这倒是把建工那边逼得更狠，想要在玉石俱焚之前把高启强彻底搞垮。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谁都有后手。电缆失窃工地停工，莽村工地闹事的成了建工自己人。高启强入狱前准备的手段，在这时候全被拿出来应用。

    李响熬夜到凌晨三点，发现张大庆在莽村工地附近的监控里出现过，一路查行踪却是半分没收获。他对这对兄弟的印象一个赛一个差，一个好赌一个好色，都有前科。张彪他们在张大庆家发现了筹码和一些药丸，有些像之前查的毒品案查出来的东西，扭头又得去禁毒队。

    自己村子的这些破事都快人尽皆知了。

    孟书记来看望郭局的时候也提到了高启强，两位老朋友之间也难免出了些刀光剑影。郭文建叹了口气，说老孟，要讲城建，我的确不如你。用人知事，你自己考量。有关青华区的发展，我愿意信你。

    真挺惊险，要不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巧合，加上安欣李响他们的信任，以及——孟德海的帮助，高总这次还真不一定可以脱得了身。

    他从拘留所保释出来那天，只有高启盛和唐小虎和一些手下人在门口，陈书婷不在。高启盛跑过来直接抱住哥哥，高启强让他抱，还拍拍弟弟的背，说这几天，你们辛苦了。

    “哼……那几个东西，哥，我已经派人把……”

    高启强走到车边上，随口问了句唐小虎，你大嫂怎么没来。没等唐小虎说话，高启盛直接就说，没脸见你吧，不知道忙着让你进去还是让你出来呢。

    程程一支代表的就是陈泰他们老一派，打打杀杀一辈子觉得腻味来了，都想要享受后半生，求稳求小心，真就开始把自己当什么正经商人。当年没少借刀杀人，这会儿嫌弃上高启强手段的不光彩。高启强叫小盛别那么说你大嫂，如果她想我有事，我现在都应该被判了。纵是知道自己哥哥和那位女alpha不会有真的关系，高启盛也对陈书婷没什么好感，谁和她是一家人了。

    毕竟陈书婷对那几个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阿姨姑姑能有多少情谊，有几位当年给没分化的、十几岁小姑娘玩被剁下来的人的手指，真把这个叫疼爱，那实在是有些恶心。陈书婷眼下唯一可能放不下的，除了亲儿子晓晨，就是程程。

    高启强想起陈书婷在结婚前和他讲，她可不是同性恋；陈书婷可以不是，有的人可不一定。

    李响为调查张小庆的案子来了莽村，顺路回来看李山。日头不错，老头正坐在院子里看晒着的鱼干。李响进屋把手上拎着的水果放屋里，说，当心别被野猫叼走，今年你可找不到人撒气。

    以前这些东西比人金贵，李山叫李响在屋外做作业，顺便可以看着鱼干。李响做完作业，一抬头，发现少了条鱼，被人拿走还是被猫夺去也不知道，竟然一点声响没有。李山回来也找不出中个缘由，于是要讲是李响吃了那鱼不承认，再不济也要指责李响做作业做得认真，到时候家里进贼也不知道。

    老头脾气不好，以前喜欢喝酒，梗着脖子和老婆吵架，再把生活的不如意加到儿子的身上。李响mama走了，李山倒是戒了酒，像是知道曾经亏待妻子，脾气忽的缓了下来。人死了以后才开始改变，让小李响有时候都恍惚——

    是不是自己死了以后，爸爸才会对自己好一点？

    “我听别人说，高启强又杀了人？”

    李响被李山这句话问住，不知道他爸到底在哪儿打听出这些。他说，不是高启强干的，人早都放了。

    “你和他……”

    李响没说话，忽然也去看晒着的鱼干。总要有这种时候，他那天在莽村下了高启强的车和人站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了。

    李山已经被普通人的生活磨炼得透彻。他看着让自己骄傲的儿子，终于问出之前的所有的欲言又止：“到底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生成那样的身子。但你也不能和、高启强那种人呐……是不是他逼迫的你？”

    ?　　李响的心因为他爹的几句话，被揪得发疼。他有些尴尬地笑笑，强撑着笑脸，说，没事，爸，我不怪你，都是我自愿的。

    ?　　李响李响，你自愿的吗。

    ?　　李响李响，你自找的。用尊严补尊严，用疼痛换安稳，用三十岁的谎去圆出生时就定好的悲剧。怎么可能啊。

    “他对我挺好的，估计也就……图个新鲜，您反正也看见了，平常也别惦记让我结婚，”李响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给李山的钱，他爸也到了儿子给钱的年纪，“有机会我再骗点他的钱给您养老行了吧。”

    “你这孩子……唉……”李山过来拍拍李响的肩膀，他感觉儿子变得单薄了起来，又或者是他记忆里的李响总还是瘦弱的样子。从前的愧疚到老了要时刻折磨他，带亲戚去市局炫耀，也是想他们知道，李响就是有出息。他没本事一辈子，但他儿子有，也就够了。

    父子俩没了许多话，李响说他那边还要查案子，有机会再来看您，这段日子也不给他打电话了，还以为您老又生气。李山讲，爸只是想你好。

    李山看李响走出去的背影，他的孩子。他恍惚觉得，李响走是因为今天要上课，傍晚就会回家。可是李响已经离他远去好久了。

    一只猫嘴里含着鱼干，从大门口那边快步跑走。李山没有管。

    张大庆的线索来来回回又粘到了高启强身上，本来计划是李响和张彪一起去高启强家调查，临出发有人打电话叫张彪过去什么地方一趟，说有情况。李响让张彪别耽误了，他一个顶俩。

    阿姨给李响开的门，还问了一句晚饭在不在家里吃呀。李响摇摇头，说他今天有事，待一会儿就走。

    一走进屋子，高总站在二楼向下看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也不说下楼也没见叫李响上去。李响知道这人看似大度，天天弄什么化敌为友的把戏，实际上记仇得很。李响就站在台阶下，仰头也懒得仰，直接就说：“哟，还生气呢。”

    ???高启强开始抱胸，说我生什么气，李警官高风亮节，刚正不阿，秉公执法，我喉咙都喊哑了也不相信我是被冤枉的。今天是不是还指望着来我家找证据呢？

    “是，就希望找出来你的把柄再把你关回去。”

    “你有求于我就这个态度？”

    这人终于从二楼下来，走到离地两三个台阶的时候又停下，故意比李响高那么一截。李响说，他什么态度了，一直这样，你运气不好摊上我来问，爱说不说。

    “你那个时候干什么把我铐在那里？”

    “我铐你怎么了，我乐意。”李响本意是说两句好话让高启强开个心，他平常经常干这件事。只是见到高启强这活人在他眼前荡来荡去，自己又不想变得圆滑了，讲出口的东西存心想呛人。

    这下是戳到了高总话匣子了，他以为李响今天是找他道歉卖乖的，可怎么还对他这副要死的模样。高总从前说到他突然被抓，从后开始讲大家的不容易，宗旨就是——李响你竟然铐我。

    接着这人开始在私宅对李警官动手动脚，李响感觉到高启强在自己腰间摸索什么，估计是实在越想越气非得把李响铐回来才咽得下心里的难受。李响叹了口气，一把把人推回去，自己抽出腰间的手铐，露出自己左手腕，咔哒一下铐上，终于开始善解人意：“那你铐我回来，扯平了吧。”

    正好高启强家楼道口也有栏杆，高启强摸着李响递过来的警用手铐的另一头，委屈的表情还没换走呢，开口说，李响，你以为我刚刚在你腰上摸的是它吗。

    不然能摸什么。

    李响思考的那一下，高启强扯着手铐直接把人踉跄着带上楼梯，一只手去抓李响为了稳住重心下意识前伸的右手。李响察觉到高启强的目的，挥拳要躲开，但实在是右手还被人连着手铐拽着。高启强挨了李响这一下，倒是趁机结结实实抓着人把李响的右手抓住，咔哒一声铐得结实。

    没调节好的手铐铐得人生疼，李响倒吸一口气。高总揉揉被李响打的地方，没出血，毕竟刚刚李响忙着站稳没办法使力。他得意地举起自己的手，展示手心里的东西——手铐钥匙。

    安欣要拿这把钥匙被李响打了一拳，高启强要拿也被打这一下。李响当警察这么多年，阴沟里翻船翻到把自己双手铐住还是头一回，他妈的还是这黑社会铐的。

    “你竟然这样铐我。”

    “我铐你怎么了。”高总还说，刚刚不是你自己把手铐另一头递过来的吗。

    “你快给我解开，我等会儿还要……”

    “我不解。”

    “解开。”

    “不解。”

    一模一样的对话再次上演，只不过角色好像互换了一下。连高总说完都笑了起来，说李响，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挺有意思的。

    李响一瞪他，高启强更觉得好笑，他继续讲，李警官，你要是不想这样被铐着回去，我劝你还是暂时乖一点。还有你这样开得了车吗，要不我送你？

    这下真成自愿的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