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双重生 )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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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如此,一个贫寒了二十余年的常人会拒绝吗? 可是表妹呢? 她要怎么办? 在这问要出口时,他听到母亲说:“曦珠也应下了这桩亲事。” 卫陵望着二哥和母亲那洞若观火的面容,觉得?陌生?了。 不可置信地?往后退。 混乱的思绪缠绕,让卫陵迟钝地?回?想起许多事,许多曾与表妹的事。 也想到那晚,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赤诚直率的表白,以及她转身逃离时,满目的泪水。 但随着他亲眼?见到表妹和许执站在一处,言笑晏晏的模样?时,那些如同?幻梦般的影斑驳破碎。 卫陵这才发?觉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可他再也不能上前一步,只能在远处,在隐晦里,在不被看到的地?方。 看着她与另一个人在一起。 少年心?性单纯,初时只觉得?难受,可当后来祸端一桩桩来临,不过短暂几年,就将卫家四分?五裂时,性情被磨砺骤变,卫陵再看向两?人,也能平和至极。 可只有自己清楚,白日的平静消失,夜晚暴露的,是一张如何扭曲的面容。 在年月的流逝里,在前往北疆征战的艰辛里,在太子一党面对更大的压力时。 在离曦珠越来越近,将要嫁给?许执的日子里。 他以为?自己能淡忘了过去。 但没有,反而在一年中难得?见她时,在见到她愈盛的容色,和窈窕的身姿时,妄念蓬勃丛生?,似不受控的潮,落去又涨。 他脑中全是她。 他很想她啊,想她永远陪着自己,而不是嫁给?别人,离开自己。 那瞬,卫陵会想,若以那时他的权势和地?位,自己想要她,公府中也无人再能阻拦,其余人更不敢多加置喙。 至于许执,他会另找一个女子做其妻,解除与曦珠的婚约。 但终不过是虚想,第?二日熹光到来,卫陵便清醒了。 整衣外出,又和寻常一般。 再见曦珠,仍旧端着沉静。 卫陵想,即便许执虽初时因利,答应了母亲说的亲事,但待曦珠好,依他能力,以后不会差。 她此后应当过得?很好。 若是不好,也还有他。 这般想着,卫陵压着那股不断窜起的,会被她憎恨的臆想。若是她得?知了,会如何看他? 他有些庆幸她将那晚的事都忘记了。 一干二净,全都不记得?。 上元日的河畔,烟花之下,她与许执那样?般配。 及至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四,他前往祠堂祭拜父兄后,朝大门去。 一路上,都刻意慢着。 在等她。 一夜清醒未眠,卫陵都在想这最后一次,她会不会来送他。 战事不知何时结束,他也不知何时回?京。 到时,她恐怕已经嫁给?许执,不会再住在公府。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能见她。 好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来送他了。 喜悦骤然涌上心?头。 她也知道,这兴许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月色下,随着摇曳渐近的裙衫,她来到他面前。 “我来送你。” 她的声音很轻。 卫陵甚至来不及将她的面容看清楚,就见她低下了头。 他只能低应了声,提灯照亮前路。 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些怕他了,也不敢再看他。 涩苦漫涌。 卫陵想,是和从前的他不同?了,是吗? 一路慢行,卫陵都在想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却只能说些非出他愿的话。 只有静默。 到大门时,卫陵才将手中灯递给?她,也是最后一次看她。 灯火中,她抬眸道:“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卫陵低头,望进?她澄澈的明?眸。 那刻,她眼?中又只有他一人了。 和从前一样?,也当真正是最后一次。 将眼?前这张面镌映心?中,他不由地?笑了,点?头道:“好。” 不能再说更多。 他只能从哽咽吞痛的喉间,再平静不过地?道一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扬鞭离去时,卫陵想回?头再看她一眼?,到底没有。 但卫陵未曾料到许执会提出退婚。 入了北疆,数不尽的军务,以及从京城传来的各种变故,太子愈加式微,让他忙地?无暇分?身,几近被曾经那些极厌恶的诡诈阴谋淹没,半刻得?不到喘息。 直到一日深夜,卫陵收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书信。 夜风呼啸,孤灯在侧。 卫陵将上面的字反复看了无数次,薄薄的一张信纸边角被揉皱碾碎。 那刹,他恨不得?回?京将许执剁了。 可沉压在肩上的负担,令他不能离开北疆。 但想让许执好过,他不会容许。 愤怒之后,卫陵听着营帐外的刀枪兵训声,禁不住想起许执这样?的人,绝不会冒着风险转投六皇子…… 有些事,分?明?有所预知,却不能接着往下想,只会更觉疲累。 而更后来。 陷入黑暗中,洛平的话,刑部大牢中曦珠和许执的那些话。 在他无能为?力时,是许执救了将被秦令筠带走的曦珠。 那时早被打压成?刑部主事的许执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愿意冒险去救。 抛弃种种利害,就如当年卫陵想此人是为?了利处,才会答应和曦珠的亲事。 那刻,他终于相信了许执对曦珠是有情意的。 再是后来,卫朝被提拔为?峡州的将领,是许执的帮扶。 …… * 卫陵望着床角那盏幽幽的火光,想到离京的前晚。 他将那份新婚贺礼交给?卫虞,让她保管,待到曦珠和许执大婚时,若是自己还不回?来,就转送给?他们。 那时,他是真的放下了。 只要她余生?平安,顺遂美满,那他此后也就放心?了。 …… 他敛息半晌,将自重生?起,就一直放在怀中的香缨带拿出来,置于唇鼻,闻着上面的涩苦香气,轻缓出一口气。 第58章 半夜会 曦珠这日仍是酉时末才回?府, 踩着湿漉漉的砖石,提灯穿过园子。 北风吹得花木瑟瑟,悬枝的水珠摇坠下来, 面庞倏至寒意,她拢紧了衣衫,快步朝前走。 回?到春月庭, 喝过姜茶,她坐在镜前拆解发髻上的素簪, 散开头发, 听青坠唤人备来水。 走进湢室, 脱衣入了热水,氤氲的雾汽让人泛起困意,眼皮不觉沉重而落。 撑在?浴桶边的手臂一个打滑,曦珠将阖的眸睁开, 已泡了两刻钟。 揉揉眉心, 起身后擦干身体,穿衣拢发, 坐回?妆台前,往脸上涂抹润肤的香膏,任青坠在?身后帮着绞发,用炭火烘干,时不时说些话。 等一头长发弄干, 已是半个时辰后, 亥时过半。 青坠将烛芯剪熄后, 合门?出去?了。 室内归入夜晚的沉寂, 床帐内,曦珠困得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