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米面包补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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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古老的神话中写到,只有被爱才算回到人间。 00. 迟暮不赶余晖四顾,夕阳纵火燎灼寒莹半边,鎏金穿透卷云坠入旅者笑魇下的一枕槐安。 他便是由极峰之巅纵身一跃,牵着茫然的旅伴从长空翱转、翩翩落回藤蔓编织的瑶席。 流浪者,空说,总悬于高天之上,未必能见世态的全貌。 我们应该切身去体会的,无论什么。 他攥紧那节凝脂如玉的手腕,向清霞、向萧瑟的深林。 01. “所以,”流浪者好整以暇的抱臂瞅他,“这就是你带着我绕了一大圈以后——告诉我迷路了的理由么?” “啊哈哈…那个,呃,我只是觉着好不容易和你出来一趟,光在天上飞有点无聊……?”空目光躲闪,小声解释道。 流浪者挑眉,一字一顿重复着旅者前不久自信满满的话语。 “世态全貌、切身体会,指的是要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兜兜转转耗费半天时间?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既然如此清闲,带上你的小向导,或者在大街上随意找个伴消磨就是,又何必火急火燎的来邀请我?” “我错了!抱歉抱歉!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秉承着自己招来的祖宗自己供着的思想,空面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只得合十双手鞠躬道歉,语气真挚诚恳,把对方正欲喋喋不休的嘴堵了个严。 “啧。” 流浪者背过身,习惯性的扯下帽檐,含糊不清的丢下一句“赶紧找路”后转身就走,背影坚决果断,亦如他往日般冷峻不喜近人的模样。 空望着流浪者远去反而舒了口气,随即哀嚎一声捂紧发烫的脸,后知后觉的羞赧盈溢心头,他还未平息兵荒马乱的悸动,情窦初开的薄粉却早已由眼底向清秀的面颊上蔓延开来。 无意间把心里话对一只喜欢躲躲藏藏的小猫说出来了怎么办?! 他胡乱抹了把额头,清了清嗓快步朝人偶消失的方向追去。 02. 灌木拐角处,小叶朴恰好遮掩少年身形,流浪者倚着树干愤懑的搓揉着颜色绯红、好似熟透了的耳根,如同感知不到疼痛,力度大得就像要把他看起来不自若的一切证据撕烂销毁一般。 旅行者、那个众星捧月的家伙,所至之处无一例外都会成为焦点,这样一位光彩夺目的大英雄,到底为什么非要同他一个本该千夫所指的罪人厮混在一起? ——是什么新的整蛊方式么、还是说与布耶尔无异的悲悯? 流浪者不明白,他空无一物的胸腔也不会施舍半点回音。 或许是因为本源诞生于炙热鲜明的情感之中,人偶所感知的愿望与爱恨纠葛要超出常人许多,他天生作为容器存在,虚妄的躯壳无法承接至高无上的神明之心,惟有叫尘寰间最透彻又最浑浊的感情填满。 他本是不甘的,强烈的情愫天命既定般降落在他身上,谁又肯叫这位歇斯底里的非人之物去爱。 作为【散兵】的个体孑然独立于世间,孤独走过漫长的百年岁月,仇恨麻痹了神经脉络,最后充盈大脑的只剩执着病态的渴求。 ——对一颗心脏的渴求。 他做了什么呢?与孑孓虫豸为伍,自命不凡登上神明之位。那位见证他半生疯魔半生痴怨的见证者在他最骄傲的时候款款走来,却并非是为他加冕。 空说,何必去执着于一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流浪者大梦初醒,前尘往事宛若弥漫在眼前的雾霭,伴随正机摇曳轰塌的震响幻作点点星光,须臾飘散在颤抖的指尖。 他不再执着,连带看向金发的救世主的目光也变得凉薄。 某日空在一涧清净的幽泉寻得他,嬉皮笑脸的提出许多琐碎的要求,虽说无非不过是些日常同行的小事,看他的眼神却总携着希翼与渴求的青涩。 流浪者毅然决然的回绝他。 “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要与我同行?不怕一并卷入我的前尘,遭人报复么?” “还是另寻他人吧,乐意的向来不在少数不是么?”他嗤笑着说。 “…只想邀请你。” 空盯着那双充盈愚弄玩味的眼睛,轻声道。 “只要你就好。” …… 所以最一开始选择答应他就是错误的、极具错误的! “流浪者!” 熟悉的声音闯入万籁俱寂的冥思地,就像暖煦的阳光终于刺破云翳倾落在一片久不见天日的原野。阴影遮蔽下的少年犹过经年般从回忆里抽身,看向热烈莽撞的旅者,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牵住呆滞的人偶。 “抱歉啦…我们还要一起走的,对吧?” “你最好是找到正确的路了。” 流浪者毫不讳言道,却反手贴向空干燥温热的掌心。 作为存活的证据,人类的体温真是冠冕堂皇,他想。 但实在是太过温暖,所以…只要片刻留存就好。 他该如何甩开一颗妄图成为卫星的太阳呢?无论是屈于自尊不堪启齿,还是常年生存在恶劣环境下麻痹了的说话方式描绘不出——那份强烈到难以忽略的酸楚都在告诉流浪者: 他做不到。 03. 空拉着流浪者一路向最初所观望的目的地走去,繁茂葱郁的枝叶层层叠叠,青黛洇着山岚的脉搏气息,两个紧密相贴的身影在紊乱的呼吸里婆娑,穿越深幽杳昧的密林、淌过涓涓细流的春溪。 路至尽头时,萤火虫泛着渺茫的光辉翩跹于薄暮之下,候鸟迁移,晚月捱过漫长无涯的白昼游走向银河的襁褓。 空拨开交织缠绕的枝桠,两扇静候造访的大门引入眼帘。 “竟然是暴露在野外的须弥秘境,真稀奇。” 空仔细端倪了一番门上繁琐华丽的花纹,元素力流通使这座孤独的藏宝匣子灿烂依旧,除去把手上稀薄的尘灰,几乎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更没有被风吹雨打的破碎裂痕。 他一副捡到宝的模样,眉眼弯弯询问起流浪者的意见:“看起来没有人来过呢,搞不好会有什么宝藏之类的。” “我想进去看看。” “不必考虑我的意见,我是你邀请来作为助力的存在,有什么决定你自己来就是。”流浪者说。 他率先一步拉开秘境的大门,半边身子挤进去后冲空勾了勾手指。 “我在前面探路吧,你就负责找你的宝箱好了。” “诶?!好吧……” 空欲言又止,在人偶的督促下只好先妥协跟着进了门。 两人刚踏入陌生的环境,还未来得及观察内部的机关装潢,就听见什么沉重关闭的声音。空猛然回头,果不其然,秘境大门如同先前他们发现时一样紧紧合并,纹丝不动。 流浪者眨眨眼睛,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他摊开手臂,幽怨的看着空。 “托你的福,小吉祥草王的论文我可以不用交了。” “呃,正常秘境都会有这种保护措施吧?嗯对,只要找到机关就可以开门出去了,很快的……”空面不改色解释道,随即转身向角落里并不隐蔽的告示牌走去。 流浪者见他紧张到走路同手同脚,难得贴心的没再回嘴。直到空在字迹模糊的木牌前站定许久,他才堪堪有了动作。 “怎么了?”流浪者问。 空僵硬的回头与他打哈哈:“没事,哈哈,一点小问题而已……” “噢——?真令人惊讶,还有问题能让无所不能的旅行者棘手。” “没关系,我能解决。” 空扯着嘴角冲他勉强笑笑,心说当然有啊你不就是吗,又忙不迭的挡住流浪者投射来的目光。流浪者狐疑的打量着空慌乱掩瞒的背影,当机立断凑了过去。 这就要提及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了:好奇心害死猫。 等他看清那段密密麻麻的文字时,脸色rou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如同以往他们所遇见的人造秘境,告示上介绍了制作的初衷及学者们研究时狂热的期望,其中大篇幅用来详细描绘了一段故事,可以囊括为几位精力十足的年轻学者们为了帮助好友追求挚爱打造出了一个绝佳的表白场所。 空与流浪者默契的忽略了占据大面积的前提,一致看向了最后一行。粉嫩可爱的字体潇洒的拼出了一句让两人死一般沉默的话: 总之这是一个只要一方对另一方饱含爱意就可以出去的房间啦~? ——不愿透露姓名的草姓师傅与春姓师傅留 后面还点缀了几颗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软萌爱心。 流浪者深吸一口气,空看见他眉角抽搐的肌rou暗叫不好,在他聚集风元素捏出一枚堪比核弹的漩涡前及时抓住了微微发颤的手腕。 “先别激动啦,这样也没法毁掉整座秘境,一定有办法出去的……”空讪讪说。 “是吗?”流浪者甩开他的手,彻底冷下脸色。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张扬漂亮的面容也因愤懑而显得更具攻击性,他张张嘴,不留情面的讽刺道,“除了破坏还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法,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出口?” “还是说,你觉着我们可以达到出去的要求?” 他眯起汪洋般汹涌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空一个确切的答复。 空无法回应流浪者,他自己也在犯难: 只要一方对另一方饱含爱意,明明看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对于一般伴侣来讲不在话下——可对于空和流浪者呢? 流水之于落花,流浪者之于空。想要不可一世的人偶爱上昔日的宿敌,简直是痴心妄想。纵使前尘之事已成过往云烟,记忆也会如影相随的攀附上现世,他深知流浪者无法轻易放下因果。 空只是想过,他会恨痛、会厌弃,最好则是释怀,那时他们还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旅者也会慢慢稀释不为人知的心意。 他独独没有想过流浪者会爱上他。 那么空呢?他扪心自问。 空是否会爱上流浪者呢? 逻辑并不矛盾,思绪也依旧集中。但空却突然迷茫了起来,这是一道无解题,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流浪者、或者他已经爱上了流浪者。 是啊,神造物的人偶美丽而又亘古永存,他如此坚韧、如此脆弱,难得不应该被爱吗?空知道他最纯洁无暇的模样,知道他最狂妄疯魔的模样。他的无助、他的痛苦、他的自我封闭,他见证了他仓促荒唐的前生,却从未否认这份无用功般苦苦挣扎的意义。 因为那构成了现在的流浪者呀,空都会毫无保留的接受吧。 但他心似明镜,空知晓流浪世间飘渺的风与异世降临须臾的星芒,就像相交在同一平面的两条直线,总要渐行渐远的。 更何况,流浪者在寻回记忆后那副疏离淡薄的态度也不像是会接受他示好的样子。 思及如此,空自嘲般笑笑。 流浪者只见他沉默不语,自顾自走向秘境门口。 没由来的心慌让他不知所措,如果打开门——空一定会来尝试的,他不知道这座诡谲的秘境会如何判定出他们的想法,但他不会拿着模糊不清却又隐隐发着微弱声响的心意去对赌,就像他预料到空一定会选择沉默和避而不答,他知晓,当赌注是这个人时,他一定会放弃。 流浪者站在花纹夸张的把手前。 门要是真打开了,空会怎么想,见证过他狼狈不堪一面的空、亲手将他拽下神位的空,他会怎么想?被这种连人的算不上的怪物爱着,会厌嫌么、会恶心么、会就此斩断和他的一切联系吗?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他所剩无几,出于自我保护的封闭自己,甚至没有直面阳光的勇气。可他却又不容置否的想,他想阳光向他倾落,哪怕远远观望,哪怕顷刻。 流浪者握住门把手,尖锐的浮雕刺得他掌心生疼。 空荡荡的胸腔里开始嘶吼了,有个声音咆哮着指责他:你疯了、你在做什么、你要打开那扇门么、你想让他发现么、你以为空会爱上你么、你还是如此不知悔改、一点都没有改变么? 你难道觉着罪孽深重的自己是会被爱的存在么?! “【】……?” 流浪者回过神,他在空惶恐颤抖的呼喊以及惊慌失措的眼神中看向自己的手。 门开了。 04. “空、空,你还好吗?”派蒙绕着空打转,空自从回到须弥城以后就开始频频走神,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看起来懊恼又纠结,作为最好的伙伴,她显然愁得不得了,“这十分钟里你已经走神四次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没事的。”空说。 派蒙看着旅伴眼神空洞,再一次陷入沉思,她手足无措的陪在他身边观望,最后下定决心般拍了拍空的肩膀:“我去去就来,没有派蒙在身边,你可千万别走丢啦,就在附近的咖啡馆边等着吧!” 空点点头,缄默不言看着手心。 门开了,他们也出来了。本来是值得庆祝的好事,但实际上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或者是都难以启齿。尤其是流浪者,不断逃避着他坦诚真挚的目光,空想好好聊聊的,但流浪者不想。 他率先开口:“【】,我……” “好了,到此为止吧,”流浪者说,甚至没有平日起伏的强调,冷淡的宛如对待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似乎在极力掩饰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再提了。” 他都知道了。 空在心里笃定他这么敏锐的人必然不会怀疑秘境规则的疏漏或是年久失修的故障,既然流浪者把拒绝摆在明面上,他也没必要死缠烂打。 没必要吗? 空想像最开始那般牵住他的手,让他等一下,再等一下。 给他一点时间。 流浪者没有,决绝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的。空看着人偶少年再难掩饰的颤抖与慌乱,久违的体会到了和至亲分别时的苦涩,那是一种心脏被较紧、血液无法流通的堵塞和窒息感,他无能为力。 耳边呼啸的风轻巧传递着一句悄悄话:他不会让他找到的,流浪者要走了。 流浪者走了。 空攥紧手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软rou,痛、连带着即将破土的情愫一并发痛,他苦笑着想。 怎么还没等到生长,就过了花期呢。 “旅行者?”稚嫩的童声短暂将空从悲切中唤回,他懵懂的循着来源望去,熟悉的少女神明与他的旅伴齐刷刷站在他面前,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空!我把纳西妲找来了,派蒙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就先和她聊聊吧!”派蒙说,临走前还不忘俯身到纳西妲耳边嘟囔着提醒,“旅行者和流浪者出去以后回来就变成这样了,拜托你啦纳西妲……” 纳西妲点点头,她蹙起眉头看着空:“你看起来很不好,可以与我分享遇到的事情吗?” 空哽了一下,犹豫不决中还是选择了坦白,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流浪者此世第二个紧密联系的人。 “好。” …… “就是这样,我想这件事过后流浪者可能以后都不会搭理我了,但我还是想和他好好聊聊。” 将事情笼统的简单描述后,空浑身上下被抽干了般瘫倒在桌面,筋疲力尽的叹出一口气。 纳西妲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她安静听完了全程,空说到流浪者离开时还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觉得,流浪者并没有很抗拒你噢?”纳西妲说。 “真的吗?”空欣喜的瞪大眼睛问道,没过一会儿又自己消沉下来,“不过现在已经……” “嗯……”纳西妲看向他头顶和主人一样打蔫的呆毛,“就像,要救助一只被埋在废墟下很久很久的小猫,把小猫抱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捂住他的眼睛,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暗无天日的环境,突然看见太阳,炙热的光线会把他灼伤。” “诶?”空眨了眨眸子,纯净的琥珀色眼睛中泛起星点光亮。 “对呀,你应该猜到了吧?恐惧得到后会伤害自己的东西,但又被它的美好所吸引,这种复杂的感情在泛义中也被定义为爱呢,先顺着他的方式来吧?”纳西妲莞尔,抬起手宽慰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心情烦躁的时候不如就去高处看看风景,流浪者他也应该会喜欢的。” “好,我知道了……!” 如果这种暗示都再听不懂的话,那就活该孤单一辈子了! 空站起身,向纳西妲道过谢后飞快的选中了某个锚点传走了。 带有善意的欺瞒也好,诈欺性的安慰也罢,空有话想和流浪者说清楚,他是一定要说的。 05. 空走向月华倾落的山巅,桦叶是一汪幽寂的海洋,风像澜涛翻涌,映射向地面,波光粼粼。今夜他在这里会埋下一段过往汹涌的感情——那在后续大概会被命名为爱,种子在潜滋暗长中化作参天大树,成为繁枝茂叶的森林。 空艰难攀上最后一块岩峭,风在哀鸣了,刺骨的寒意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走在旷野,一步一脚印的回馈给大地,心中百感交集。 大抵就像将上战场的战士总会有临阵脱逃的感触,空并不例外。 逃避吗,放弃他的话? 那是一个不切实际的荒谬想法,可空确实为此深思熟虑:他在【散兵】作为罪犯被囚禁起来的某日夜晚失眠,辗转反侧的想那个偏执狂今后该何去何从;也在不染前尘半分的【流浪者】诞生时一次次伸出手,但他只是停滞了片刻,便收了回去;乃至人偶取回记忆,他的心跟随着一个转身颤栗,像是溃烂的伤口终于长出新的rou芽,兀自发着痒,他轻轻触碰,却又痛楚得厉害。 所以,要放弃吗? 空抬起头,熟悉的身影宛如高悬九天之上的长月,飘渺惊鸿却又难以企及,少年昳丽的面容上携着惆怅的迷惘,在看到来者后又不忍得惊诧。 那个声音犹似古老的呓语:现在还来得及。 平静的湖面泛起春潮,空听见心脏频率的轰鸣,他想他现在拥有了足矣回应流浪者问题的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舍不得的,他哪都不会去。 “……旅行者?”流浪者问,空看见他藏匿在身后的手缓缓蜷起,“你来这里干什么?” 流浪者思虑再三,补充道:“我可不认为会有人正常散步的路线是爬上须弥最高的山。” “……好吧,你知道的,我来找你。”空说。 流浪者瞥了一眼他:“找我?噢,如果是为了委托我劝你还是去找找其他人,比如那位公正无私的大风纪官,或者是什么闻名遐迩的巡林官,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吧,身为朋友难道连施以援手都做不了吗?” “没有……” “那还有别的事么,小吉祥草王叫你来的?” “不是……”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那就请回吧,别告诉我你还有和我闲聊的心情……” “【】!” 流浪者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向有话说不出的旅者。他挑挑眉,款步走近有些气急败坏的空,修验者独有的铃铛声氤氲在山岚中,轻飘飘的,勾起另一个人心跳的弧度。 “怎么,你想做什么?” 空看着从月色中走来,鬼魅般的少年,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不可遏制的红了脸,压抑的情愫也由胸腔开始震荡不安、呼之欲出。 “我想和你聊聊,”他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怎么样你才能愿意好好坐下来和我说几句话?” 流浪者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轻浮的笑了起来,盈盈望着空绯色的面颊。空登时恍惚起来,人偶有着神造物天生而成的媚骨,一颦一笑都能撩拨起定力不佳的生物。 他像毒蛇攀附上旅者的肩膀,吐着红艳艳的信子一字一句的蛊惑道: “那来做吧。” 06. 流浪者早在很多年前便窥探过这具假合之身的秘密,顾及神祇精妙绝伦的手艺与捉摸不定的思虑而言,或许是一个慈怀的赠品: 他毫不吝啬的向旅者展示着缺陷的躯壳,光洁平整的小腹向下,少年体态漂亮的肌rou埋入更隐私的地方——那里悄无声息绽放着一朵本不该出现的花。 “愣在那里干什么?”人偶恶劣的调笑着,“不是说只要能和我好好说几句话,什么都能做到么——感觉恶心?” 他撑着坐在随手从旅者颈上扒下的披风上,纤细修长的指尖点着白皙的腿根,最后迈着舞步旋停留在娇嫩欲滴的花瓣前,在空紊乱的呼吸中挑开包裹着甬道的两片,薄粉色的内里暴露在冷风里,一缩一缩打着颤。 流浪者垂下眸子,明明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举动,却依旧不敢直视空的眼睛。 空会是什么表情?流浪者破罐子破摔的想到,面对多出来的女性器官,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与嫌恶,他曾几何时不间断的想要寻找一个将它抹销的方法,可惜只是徒劳无功。 开在不适当位置的花朵就像他前生疯魔癫狂的感情,既无力改变又不为世界所接受,如今他涅槃重生,这朵宛如诅咒般的女花却并未消散。 像是警告,他拿回记忆后第一次对着镜子观望时,命运说: 流浪者永远无法真正摆脱这份畸形的人类的情感,因为那是注定的。 他更像一位虔信徒在亟待着神明的宣判。 空会转身离去,还是面容扭曲的咒骂他不知廉耻、或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怪物”、“恶心”之类的话呢? 流浪者察不可微的收敛起笑。 然而如果他肯抬头,就会看到仿佛熟透的虾子般的空。 到底是谁教他的?空痛定思痛的在心中怒道。 虽说阅历千万世界,在寰宇漂泊了不知多少万年,旅者心中仍有着一片空白,荧曾笑着说,那是独属于哥哥特别的人的位置。于是空不断用绘笔描摹勾勒着幻想中的模样,呈现在画纸上的却是一捧支离破碎的月光,他想透过飘渺的表象去探索,光辉龟裂成了无数片,最后塑成了一个日思夜想的影子。 纵使要付诸残忍的代价,面对他的引诱,空又该如何坐视不理呢? 在不被注目的罅隙里,他早就将一片赤子之心剖给他了。 “不恶心,”空听见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很漂亮啊,【】。” …… 真是糟糕,一切都在向失控的一方延伸发展着。 流浪者抱紧身上人僵硬的脊背,空似乎有些放不开手脚。月色如绸缎滑落在凝脂如玉的酮体,为人偶美艳的面容蒙上一层不真切的纱。 他犹豫的询问道:“可以摸吗?” “随你!”流浪者不明所以愤懑的瞪了他一眼,又羞赧了耳根埋在他肩窝嘟囔起来,“反正是我先提的,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空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到带着湿意的眼睛再次瞥了过来时又发觉好笑:“放松一点好不好,不然会受伤的。” 流浪者嘴上哼哼唧唧的叫嚣着自己不像人类那么脆弱,却也仍旧妥协般放软了腰身,把重心挪到空托着他的手上。 空鬼使神差的俯下脸,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样郑重又轻柔的吻在流浪者眉心。在他瞪大双眸以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祈求模样看来时,空动了动手指,从尾椎骨一路滑进柔软温热的女xue。 “嗯...!” 流浪者难以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喘,空的吻还没有停歇,一下一下吻过他泛着潋滟的眼尾、鼻尖、最后一枚落在他的唇角,guntang的犹如烙痕。 “呼...啊......” 空揉开层叠的yinchun,未曾遭受蹂躏疼爱的阴蒂深藏于嫩rou之下,他仿照着记忆里带有好奇和青涩翻开的春宫里的详析,捻着小巧精致的rou珠摩挲,挑逗般放在两指间搓揉。 “哈啊...嗯...啊啊空!呜...停、不许...给我住手!” 流浪者紧绷着腿根,没开过荤的少年并不理解这份突如其来的快感,颤抖的环上唯一可以借力的脖颈,嗓内甜腻的喘息压抑不住,挟着丝丝情色的意味透出。 就像被抛上云端,飘飘忽忽碰触不到令他安心的实物,好难受、好恐怖。 空听到流浪者难忍的尖叫,停下动作迷茫担忧的看向他。人偶好看的眼睛盈溢着旖旎春光,被刺激过头般晕乎乎又可怜兮兮的回望着他。 “【】?”空与他额头相抵着问,“很难受吗,没事吧?” “有点,别摸这里了...”流浪者小声道。 空顺从的蹭了蹭他发烫的脸,伸手朝更深的地方探去。流浪者下边的模样很漂亮,是未经人事的干净颜色,里面的紧致到容不下第二者的侵犯,在他嘶嘶的抽气声中,空才勉强挤进了两根手指。 好湿,仿佛刚刚经历自亵的湿。xue里淅淅沥沥分泌着爱液润滑,空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被淋湿了手,热情好客的媚rou试图榨出什么来一样紧紧吸附着指节,他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引得身下人一阵抑制的瑟缩。 “快点,要不然直接插进来好了。”流浪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烦躁的催促起来。 他实在不想让空继续观摩这副yin靡模样,快点结束,然后他们就可以分道扬镳、再不相见了。 如此纵容他的空,知晓他心意的空,大概经历过这番羞辱的情事过后就不会再对他投下目光了吧。 那样最好。 “不行噢。”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缱绻犹如三月的春风。 “会痛的,我不想让【】痛。” 流浪者眨了眨眸,沉默下来没再吱声,空感觉绕在他身上的手紧了紧,看起来难舍难分。 流浪者真的很内敛啊,他想,人偶的每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都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划在他心上,让他忍不住、舍不得,自深处传来阵阵撼动大地的痒意,他知道那是什么在让心跳振聋发聩。 手指挤进去了大半,在碰到某处坚韧的阻碍后变得艰涩难行。空疑惑的戳了戳,在听到流浪者喊酸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处女膜?影在捏造他的时候考虑的这么周全?! “...空。” 空抬起头带有询问意义的看着流浪者。 “喂,我说,”流浪者蹙起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暧昧红晕,他隐忍片刻道,“进来吧,已经足够了。” 空呼吸一滞,脑中某根绷紧的神经断了线。 他说:“好。” …… 湿软的女xue被炽热的硬物撑开,xue口边缘几乎被撑到极致,流浪者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并非常人,具有不错的柔韧性,空当真是天赋异禀,东西大的不像话,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大概根本撑不到全部进来就会直接晕死过去吧。 要被他填满了…… 空看流浪者在进入过程中明晃晃的走神,有些不满的凑过去把他亲醒了几分。 “做什么?”流浪者没好气问。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空反问。 “……你是认真的么,现在?这种情况下?” 流浪者在他迫真的眼睛中找不到一丝恶趣味的挑逗。 “难道不是【】说做的话就能好好聊了吗,”空委屈道,下身却不停往向里进的动作,“当然是认真的,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明白。” 流浪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不做就出去!” “噢好...”空乖巧的应下,托起他柔软的臀rou作势拿出被xuerou缠绕吸吮的柱体。 “等等!”小猫简直被他气到张牙舞爪,流浪者愤恨道,“你敢出去试试!” 空好笑的拍了拍猫屁股,得到不轻不重的一个抓痕后正经起来,他抱着流浪者小心翼翼的剐蹭向那层薄膜。 “【】,”空轻声说,“秘境的事,我很抱歉……” 很抱歉没有提前表明自己的心意,吓到你了。 他正欲开口,流浪者却投来一个湿漉漉的目光。 “不用抱歉,”他嗓音里有种隐忍的沙哑,“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想喜欢谁,那是你的自由。” 空面对几乎是委婉的拒绝黯淡下来,念想到纳西妲说过的话,又不舍的追问:“【】,我想知道【】对我是什么意思。” “【】?”他恳求道。 流浪者看着他沉默了半晌,似乎终于受够折磨般自暴自弃的撇过脸。 “是羞辱吗?” 冗杂的虫鸣和奔腾的风将他微弱的声音掩盖,连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悲哀一并埋葬。 “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吗?!” 空张了张嘴,奇怪的看着突然爆发的流浪者,琥珀般璀璨的眸中写满迷茫不解。流浪者只认为他到现在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带着目的不怀好意的装糊涂。 “是啊,被昔日死敌爱上的感觉怎么样,很恶心吧?”他毫无理智可言,恶狠狠的质问中夹杂了几缕泣声,“就像面对这副畸形的躯体一样,何必在我面前摆出那种救世主的姿态?” “难道说羞辱我会让你兴奋吗?” 流浪者泣血般一字一句道。 “什么,等一下,【】...?!” ...什么叫被昔日死敌爱上? 被昔日死敌爱上?! 空在震撼之余不忘压压他的肩膀,妄图抑制住崩溃的人偶让他缓一缓冷静下来。流浪者愤懑的尝试挣开他的桎梏,空的力气出奇的大,几乎是以一种要把人摁进怀里的力度叩着他。 “我想我们有一点误会,先别激动好吗?”空安抚的顺了顺流浪者的背,动作中难免牵扯到紧密相连的下体,被报复性狠狠绞了一下后两个人都缄默的老实下来。 “你觉着我在羞辱你,”空战战兢兢的询问,“因为秘境的门开了,你以为我发现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流浪者被空陡然放大的声音吓得一颤,他突然苦涩起来。没有心脏的人偶确切感受到了胸腔揪起的痛楚,藏匿起来的柔软的感情赤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狂风骤雨侵袭而来前,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他。 空捧着他的脸,小声道:“我以为是你发现了我。” 流浪者呆滞的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怔愣显出几分娇憨可爱的意味。失去托扶的腰肢借着重力下落,一点一点将相连处剩余的rou茎吞吃入腹,稚嫩的膜被彻底贯穿前,空紧紧把他抱入怀中。 “你说什么,啊...嗯啊!” 流浪者闭上酸涩的眸子,睫羽如蝴蝶脆弱的尾翼颤抖着,控制不住蹙起漂亮的眉。代表处子之身的血丝从交合处可怜的渗出,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在被探索、被另一个人彻底的占有、侵犯到深处,那个人与既往他所见过的一切生物都不同,没有暴虐的强迫他做什么,只是温柔的拥抱他,将沉默寡言的爱意付诸于口。 “我说,我喜欢【】。” “嗯...哈,你?开什么玩笑,”胆小鬼在汹涌澎湃的爱前无处遁逃,他慌不择路道,“你喜欢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是见过么,想亲近我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你,若你只是看中这具身体,那便随意拿去使用就好了……唔啊……” 空笑着摇摇头,将贴在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吻开。流浪者这口女xue比他要听话的多,逆来顺受的包裹着炙热的物什,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空当然不会放过撒娇般的暗示,顶着翕合的软rou抽动起来。 “啊...别顶了...那你想要、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呜...嗯啊,像我这种人,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吧——须弥的大英雄,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要和一个罪孽深重的犯人,搅和在一起......” 激烈的顶弄把质疑的话撞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流浪者咬住下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好幽怨的瞪向身上作恶的旅者。 空仅仅是安静的回望。 那双让人如沐春风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像是被柔软的锦帛包裹、缠绕,或者是雨后细碎的阳光洒在每一处肌肤,流浪者看得一时失言,等他缓过神来时,已经是他们今夜第二次接吻了。 “...为什么?”甜腻的喘息被压抑到只剩小动物鸣叫般的音量,流浪者贴在空的身上,小心翼翼道,“喜欢我,你为什么会?” 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空无一物的胸腔也在颤抖了。 那个声音不再咆哮,只是波澜不惊的抛出与先前无异的问题: 你觉得自己是会被爱的存在么? 是啊,流浪者想跟着问。 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得到爱么? 空说:“会。” 年轻真挚的心脏落在一潭死水般的胸腔,流浪者以为它依旧没有回响。 扑通、扑通。 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听见guntang的鲜血翻涌,从手心、从远古的记忆里,痛彻心扉的频率在加剧,他永远记得这份跃动的力度,踏鞴砂的倾奇者曾把它们高高捧起、至冬的执行官曾将它们摔碎在地,现在的流浪者终于又触摸到它,它没有死去,它依旧响亮,似乎历经千百个时空岁月的蹉跎也不会失去生命力,如此闪耀、如此鲜活。 那是沉重的爱意啊。 他得到了。 空感受到甬道情动的收缩与痉挛,黏腻的水渍声与rou体相贴的碰撞声在空旷无垠的野外显得格外清晰,娇嫩的内里在cao弄下展露出熟透的玫粉色,随着每下抽出都能带出一些恋恋不舍的媚rou。 流浪者猫叫般哼鸣着,空抬起手,揩去他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 “别哭呀。” 漂亮的人偶哀婉的看着他,眼神不甚清明,蕴着一汪缱绻的春潮。空知道他快要到了,低下头俯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饱含着诚挚爱意的说道: “我爱你,【】。” 07. 连绵的情事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斗转星移,清冷的月亮高悬于青穹,在云雾缭绕下愈发朦胧。山下若隐若现的城池热闹非凡,隐隐为夜色染上不似谪仙的烟火气。 山上,两个少年的身影相拥在幽林与萤火的祝福里。 流浪者慵懒的倚在空怀里,这家伙在清理过后并未放开他,颇有种在抱宠物的感觉,流浪者虽然不满,但也不确实不想脱离爱人的怀抱。 “看那边。”空轻轻唤他。 猫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城里好热闹,明天就是元旦的最后一天了呢,一起参加吧。” “嗯。” “说起来,我之前读过一本书,”空把下巴搁在流浪者脑袋上,像犬类黏主人一般蹭来蹭去,在他冷下脸一巴掌拍开前讪讪的继续说道,“书里说:‘只有被爱才算回到人间’,那些不被爱或失去爱的人就像一具空壳,他们早已失去了灵魂,是未亡人、苟活于世的行尸走rou。” 流浪者回头瞥他,尝试在炙热浩荡的恒星里找到杂质的情愫,但他找不到的,空的眼睛干净澄澈,只映射着他放大的脸。 “啊,整点了!” 空突然抬头望向天空,流浪者疑惑的跟着看了过去。 一月三日的零点零分,濒临新年尾声的最后一天如约而至,欢呼走向高潮,一束焰火从盒底的城乡飞往高空,璀璨的烟花点燃夜幕,暖流从回归线游走向大地,让海啸和飓风代替震耳欲聋的心跳。 “【】。” 人声鼎沸与迸发的热烈中,他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耳畔轰鸣。 “我爱你。” “欢迎回到你的人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