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长指甲

    杨佳曼那晚就离开了水杉到别处去玩，昨天中午才回来，她是确确实实通了宵，就等着到飞机上睡觉。

    她们今天也没去酒吧，选个安静的小酒馆，静静听着民谣歌手弹唱，杨佳曼看着比之前成熟了点。

    “你看新闻了吗，林勉他们家的。”

    原予盯着她的脸，杨佳曼突然开口。

    “看到了，他不是把那个小三送进去了吗，说她勒索，居然罪名真的能成立。”

    “那你不怕他哪天翻脸了把你送进去啊。”

    原予换了个方向趴着，男歌手低头抱着吉他，长刘海垂下来，他留着长长的指甲，原予看了眼又转过头。

    “我们会同归于尽的。”

    “那你最好是长脑子了。”

    “你今天怎么了，不开心吗？”

    杨佳曼不回答她，接着问，

    “他不结婚吗？”

    “谁知道啊，上一个未婚妻家里出事了，跑了，他表妹说现在京阳人人自危，现在都是自保，不过他爸倒是挺想攀高枝的，还找过唐前姐呢。”

    “自古男人都是往上找的，从古代那些娶世家贵女的状元，到现在扒着大小姐不放的小职员，就算是碰不到白富美的，也要找一个比自己原生家庭条件好很多的。”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用手臂顶着原予，

    “他对你怎么样？”

    “好啊，特别好，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做什么做什么。”

    言雨楼早上出门，没找到车钥匙，他走到院子里，从车窗往里看，原予抱着小包躺在后排，睡得正香。

    他拉开车门，先拿过钥匙放好，再把她抱着的包包拿过来，拖着小腿把人拉出来大半，单手扛在肩上，放回屋子。

    她的头发散下来，挡着没化妆的脸，一被放下来就翻身趴在床上。

    今年过年还挺早，转过元旦一群人也无心工作，安心等着过年。

    老巷子后街支起摊子，专门卖年货，老林在位时不允许这些小摊出摊，老何上来后反而放宽政策，原予起个大早跟着邻居一起赶集，把家里好好布置一番。

    自从他们一家来京阳就再也没一起过过年，老原发达了，给她的钱翻倍的给，原予拿着钱满世界的旅游，原景跟着他的兄弟胡吃海喝，而原上青每年过年时都出海，自己一个人去钓鱼。

    今年原景有老婆孩子，他早早就被老丈人一家接过去当儿子养了。

    言雨楼从今天起就没有工作，他迎着腊月的太阳慢慢走回去，原予把屋子里所有的门都打开，几个清洁工里里外外的打扫房间，她挽起头发，在厨房摆着灶台。

    “干什么呢？”

    “你别往那靠啊阿姨没擦呢，过来站我这边别动。”原予甩着小抹布把他拉回来，塞到小储物间，

    “二十三，祭灶，没听说过啊，灶王爷啊，要尊重。”

    “你又没开火做过饭，灶王爷不认识你。”

    “啧。”原予叉着腰回头，看他这副样子就生气，

    “你怎么说话呢，懂不懂规矩，你不做饭不吃饭吗，你吃的饭不都是灶台上做出来的吗，人这一辈子，可以不顺当，但是不能不吃饭，灶王爷可是会让你吃不上饭的，过来拜一拜。”

    她自己说着，也是就说一遍，没真想着让他过来祭拜，言雨楼把她也拉进储物间，

    “今年过年去月湾。”

    “干嘛？你不在家吗？”

    “家里没意思。”

    “我不想去月湾。”

    “为什么？”

    原予仰头望着干干净净的油烟机，说话时有点支吾，

    “还去月湾啊，那不天天下雨，你听了你那什么哥们讲的那个大云小云的事多恶心啊，你自己去吧，我已经打算好了，先和吴瑞竹出去转一圈，然后我找导游去莫尔干莫，那地方不下雨。”

    “嗯。”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言雨楼也就是点点头，她把围裙摘下来，拉着他出去，

    “今天不出去吃了，我定了饭，在家吃吧。”

    原予腊月二十五从家出发，和吴瑞竹开车去四五芒的丹壁玩几天，丹壁已经离莫尔干莫很近了，风都开始干涩，不过她这次的目的地在沙合古庭，送走吴瑞竹，她独自一人登上飞机。

    她只背着一个行李包，沿着曾经的河道走了将近二十天，再回来，指甲都长长许多。

    言雨楼早就发来信息让她回阳上阁，奈何飞机晚点将近十二小时，她落地京阳时已经是深夜。

    考研查分系统一起延误，原予实在遭不住了放下手机去睡觉，清晨被电话吵醒，还没接通就断电黑屏，她拖着被子跑下床翻出电脑。

    长长的指甲在键盘上来回的滑，她几次才输入了正确的身份证号，颤抖着点开查询。

    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几乎挡住了整个屏幕，言雨楼弯下腰，被她直起身的后脑砸了脸，眼睛整个贴在脸上，留下巨大的痕迹。

    “啊啊啊啊对不起，我给你擦。”

    她跳起来拿下他的眼镜再去找眼镜布，言雨楼将她仍在一旁的电脑捡起来。

    不错，确实有两把刷子。

    “什么时候面试。”

    “听学校通知，也就在三月份左右吧，这段时间我都不跟你去月湾了，等我面试完了再说吧，就这么两个月你非要折腾一下，真不知道为啥。”

    原予的声音由远及近，夹着兴奋，走回来抵过他的眼镜，又跳上床抱着电脑美滋滋的笑，

    “不枉我在家苦修这么久啊，好几个月都没出去玩，你想什么呢？”

    “明天你过生日，想去哪？”

    “我随便啊，刚出去玩回来，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行，你呢，你啥时候上班？”

    “最近没什么事，在家。”

    他看起来情绪很奇怪，原予也跟着他一起走出去，阳上阁的格局是个长条，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要穿过长长的走廊。

    上次原予来这里时下面的泳池还空着，如今也翻修好了放满水，泳池一路横跨整个大厅，在长廊的尽头，桌面上摆着个打开盖子的箱子，里面一顶镶嵌着巨大宝石的王冠。

    “你在这炫富吗这王冠摆在这？”

    “你认识我奶奶吗？”

    前面的言雨楼突然停下来，背对着问她。

    “见过，一次吧，没说话，就看了一眼。”

    “这是她结婚时戴的王冠。”

    “怎么了。”

    “她去世后，我爷爷说要把这个埋在她的棺材旁边。”

    “现在也有陪葬品啊，是我见识少了。”

    “但是她很久之前就不同意，一件件的把这些陪她一辈子的珠宝都扔出去。”

    他明显还想再说什么，但原予的手机响了，吴瑞竹在电话那边喊，

    “卧槽你猜谁回来了！”

    “谁啊你这么激动，前男友啊。”

    “那确实，不过不是我的，是你的。”

    原予往旁边挪了几步，

    “谁啊？”她压低声音。

    “谈街青呗其他的也不算数。”

    “他回来就回来呗你激动个啥。”

    “我不激动，你知道他回来干什么？”

    “我哪知道。”

    “别装了你是不是现在在哄我哥了，他回来给你过生日呗。”

    原予不想再听她在自己耳边喊，直接挂电话，僵着脖子回头，言雨楼却早就走了。

    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那顶奢华的王冠，好像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那套在我身上一辈子的枷锁，死了之后别想禁锢我的灵魂。

    早晨睡到自然醒，化个简单的妆，再选一件宽松舒服的衣服，原予上电梯时还在打哈欠。

    言雨楼把地点顶在上神山，号称京阳第一座山脉，山下有个天然的洞xue，曾经被专家研究几轮，现在已经被改造成吃喝玩乐的地方。

    原始的风景原始的布局，中间摆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城堡蛋糕，四五米高。

    袁成誓站在蛋糕旁边手舞足蹈，原予旅游时还看到他爸的公司欠债几十亿的新闻。

    “他怎么还这么开心？”她问陈照识。

    “钱都分给他和他弟了，他有什么不开心的。”

    “那不还钱吗？”

    “傻子才还，还了还能给meimei买蛋糕了吗。”

    袁成誓自己走过来，叫的特别亲近。

    “这蛋糕是你买的？”

    “那不是不是，我怎么能抢言哥的风头。”

    “不是，这蛋糕多少钱啊，他买不起吧。”

    她说的特别自然，旁边的人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起哄，

    “诶呦这小管家婆，你一天租房子挣那么多钱也不多给言哥点零花钱。”

    原予她不理他们，去找言雨楼，先看到角落里对她挤眉眨眼的吴瑞竹，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如果她没认错，应该就是谈街青。

    他比高中那会还长高不少，看着也像是个男人了，原予看着他走过来，笑着递给她一个盒子。

    “生日快乐，蛋糕喜欢吗，我时按照你以前的喜好选的，不过其实你比我小一岁吧，现在才22。”

    “嗯……对，谢谢。”

    “我今天还有事，为了来给你过生日，早回来几天，那边的事情没交接好，我先去处理一下，你玩的开心。”

    所有人看着他们站在蛋糕旁边，原予接过他的礼物，他也离开。

    任笙在大厦升职为小领班的第一项工作，是去21层监工订单。

    店里的所有员工都上了，围着个有两人高的翻糖城堡忙碌，最后检查一遍细节，再送上货车。

    “这得多少钱啊？”她拉着一个员工。

    “二百，这个细节少。”

    二百……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