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

    苏兆瑞就这样安静的坐在苏兆祥旁边，苏兆祥看不见他，可他却能感应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很冷很冷，就像人们对深海的恐惧，只要一点海浪就能将人淹没，窒息而亡。

    苏兆瑞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哥，今天下雨了，所以天上没有星星对不对。”

    苏兆瑞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雨下不停，似乎是想冲刷掉这个世上所有的污秽，苏兆祥听不见，但他还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别怕，以后哥只做你一个人的星星”

    一道白光又照射进他的眼睛，这次他没有听见那些声音，头也不痛了，他站在乡间的小路上，雨后天晴的一天，太阳暖洋洋照抚着人们疲惫不堪的心灵。

    他看见前方有两个妇女手上分别拿着篮子，篮子放着青菜，茼蒿，还有韭菜，看样子是下田采摘准备回去做饭，分别是张阿姨和王阿姨，她们的家离苏兆瑞的家只隔着一条小河。

    苏兆瑞看见她们头离的很近，像是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随后他听见张阿姨表情惋惜的说“哎，你说那个苏世强活着的时候真不是个人，脾气臭得很，人家莉明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还家暴，老婆带着大儿子走了，他天天就把怒火发泄在小儿子身上，我在这条路上经常遇见他家二宝，有一次你知道吗？他突然一个站不稳摔到了地上，我就急忙去扶他，我无意间看见他那后背上好大一块青斑，胳膊上也是一条一条红色的路子，我也不好问什么，估计是他爸打的”

    王阿姨震惊的问“啊？那可真不是个东西，忍心把自己的儿子打成这，不过听说他昨天酒喝多了在家里不小心摔倒了，头朝地上摔的，摔死了”

    张阿姨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外她又小声的说“是啊，你说他自己摔死了也是活该，自己爸爸估计就是被他气死的，可怜了他爸爸一个老好人，当初莉明被打成那样，说是为了儿子可以再忍忍，唉...”

    张阿姨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就那次我把他家二宝扶起来，我看他快要晕倒的样子还要往那边走，我问他干嘛去，他说他要去喂狗，我让看他这么难受我让他来我家吃饭，他说不用，就重复着说要去喂狗，我当时也没再说什么了，就走了”

    “那条狗我知道，我看见他家二宝小的时候吧在我家附近那边捡的，然后他说要抱回去养，估计是他爸爸当初不准他养吧，可能是偷偷养在别的地方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呢”王阿姨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兆瑞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他知道他现在要去哪了，他往那个地方马不停蹄的跑，然后他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苏兆祥蹲坐在地上，旁边的狗链已经空了，狗碗里还有没吃完的红烧rou，水也是满的像没喝过一样，本应该系在奶糖脖子上的项圈已经断了，像是有人用剪刀剪断的，瘫放在地上，身后的小房子里藏的全是苏兆祥当初最宝贝的玩具，还有他当初给他收集的魔法卡片，现在全乱成一团，仿佛把人的心也打乱了，再难拼凑。

    他悲伤的已经流不出眼泪，他无力的蹲坐在苏兆祥的身边，像是以此可以分担一些他处在崩溃边缘的无助感。

    良久，他听见苏兆祥说“哥，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是不是真的要我把你锁起来，像奶糖一样，只能拴在这里每天乖乖的等我回来，哥，奶糖没了，你做我的奶糖，好不好？”

    此时的苏兆瑞听见他说这样的话，没了之前的恐惧，也没了之前的抗拒，轻声的说“好”

    “可是你听不见啊，我的二宝，哥该拿你怎么办”

    此后的每一天苏兆祥都不出去打听苏兆瑞的去向了，他从家里的杂物间拿出了很多以前爷爷修缮房子的工具，苏兆祥把这些工具放在小推车上拉到那个秘密基地，来回拉了三、四趟，还把自己的生活用品都拉了过去，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画着图纸，然后拿着图纸在这个废弃的小房子外打量，然后再上手改造。

    改造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欣喜若狂的拿出手机以为是苏兆瑞的电话，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外婆。

    脸上欣喜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像是说了些什么，他皱着眉有些不情愿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我明天去找你，外婆”然后就挂了电话继续手里的事。

    苏兆瑞有些疑惑，外婆打电话找他什么事呢，他记得李莉明去世后，他放弃学业打工还债陪伴了外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外婆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告诉他，等他走后，外婆也只是对他说“在外面受委屈了就回来，外婆在家等你”两个人都在对方转身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哭，后来好不容易还完了债，生活放松了一点，他还打电话说要把外婆接到他这边玩几天，可外婆拒绝了，让他有空了就回来看看自己。

    和外婆电话打完没几天苏兆瑞照常上班，可总感觉上班的路上怪怪的，好像总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这让他很不舒服，他想着钱已经还完了，那群人总不可能还一直跟着他吧，心里打了个冷颤，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在他走后，隔着一条马路的公交站台下，林烨目送他走远的身影转头对苏兆祥说“你说你跟了这么些天了，搞的我们俩像变态一样，你找了你哥这么久，干嘛不直接站到他面前问一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你”

    苏兆祥深吸一口烟吐出“不急，再等等，还没到见面的时候”

    既然已经知道猎物在哪里了，不防再放任几天，等他为猎物精心打造的牢笼再坚固一些。

    林烨也不想过度追问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要不是跟你情谊深厚，我才不帮你这个忙，你哥每次用那种感激的神情和我说话，让我的良心很痛啊”

    苏兆祥吸完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不怀好意的说道“要不要我告诉你表哥，你最近在和一个姓陆的暧昧不清？他会不会把你从你小姨的店里抓回去啊？”

    林烨顿时恼羞成怒的看着他“你他妈的...”

    苏兆祥转身慢悠悠的走了，语气轻松的说“走了，去喝点酒庆祝一下我即将完成一项大工程”

    此后苏兆祥基本上每天早上早早就过来蹲守苏兆瑞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完再坐车回去，第二天再来，林烨问他是不是有病，每天这样来回折腾四个小时就为了看一眼他哥，苏兆祥每次也只回他一句你表哥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林烨乖乖地闭了嘴，从上到下恶狠狠的看着他。

    直到有一天苏兆瑞下班后突然主动找林烨说要请他吃饭，林烨突然有些心虚，但最后苏兆瑞真的只是请他吃饭。

    苏兆瑞犹豫了一会，问他“林烨，今天有个女孩向我表白了，就是我之前打工还..额，就是我之前工作的城市，偶然一次我帮助了她，然后最近又遇到了，然后她就对我表白了”

    林烨看着他的脸越说越红，不禁笑了笑“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苏兆瑞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自从他被苏兆祥强迫那次，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女孩跟他说话，哪怕是无关男女的事，他都会本能的产生一点抗拒心理。

    林烨喝了一口酒说道“那你喜欢她吗？她给你表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跟她试试？”

    苏兆瑞沉思了一会说“没有想过，我只当她是一个可以相互倾诉的朋友”

    林烨皱了皱眉说“瑞瑞，你这样说我可就要吃醋了，难道我不是你唯一可以倾诉的朋友吗？”

    苏兆瑞摆了摆手急忙说道“不是的，她是我在遇到你之前就认识的”

    林烨笑着拍了拍他说“我开玩笑的，瑞瑞你怎么这么单纯，哈哈”然后接着问他“那你不喜欢人家，你想怎么和人家说呢？”

    苏兆瑞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明天直接跟她说明白？”

    林烨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看他“我的瑞瑞啊，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脸都很薄的，你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人家会很伤心的”

    苏兆瑞把椅子往他边上挪了挪“这不是在向请教嘛？”

    林烨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火抽了一口说“这样吧，你明天下午不是休息吗？你约人家看一场电影，看完送人家回去，再委婉一点的跟人家说明白，这不就行了，既给了人家尊重又绅士的行为”

    苏兆瑞领教的点点头“好，咦，你烟换牌子了？你前两天身上的烟不是这个味道啊？”

    林烨闻言呛住了，不自然的咳了几声“啊，对，偶尔换换牌子抽抽”

    苏兆瑞疑虑的点点头，也没想那么多，吃完饭就回宿舍了。

    林烨看着苏兆瑞进了楼梯，直到他开门进去关门，他拿出手机给苏兆祥发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