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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烧完剩下的热水,正好够洗衣服和几个人喝的。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就身子娇弱,一直比较注意自己的身体,干活儿也会想想怎么干得又好又快,别把自己累着。她以前打扫家里时,每天一早就要晒上一大盆水,或者做饭的时候多留一点热水,这样刷碗、洗衣裳就都能兑温水用了,不伤手也不伤身体。不像阮香兰那样,每次用冰凉的水洗得难受,来葵水时还要肚子痛。把衣裳洗完抻开晾好,鱼也差不多炖好了,她带着几个孩子去后边菜园子摘了点青菜,拌成凉菜跟鱼一块儿吃。看几个孩子围在灶房嘴馋,她就给他们每人夹了一小块鱼rou吃,正好把最小的那条鱼半个鱼肚子吃没了。听见家里人回来的动静,阮玉娇笑着让几个孩子出去,“你们先去坐下吧,jiejie擦擦桌子把碗筷饭菜端过去。”“大姐我帮你吧,下次你还带我出去玩,我可听话了!”小壮自知从前表现不好,特别急着想让jiejie喜欢上自己,然后就可以有很多好玩的,听很多很多故事了。大柱、二柱见状也连忙嚷着帮忙,大柱一把抢过抹布就跑去擦桌子,二柱则捧起一摞碗跑过去往桌子上摆。小壮气得直跳脚,着急道:“是我先说的,你们抢啥?抢啥?”说着他也不甘落后地捧了一摞碗、抓了一把筷子跟过去了。几个孩子的吵嚷引来大人们的注意,刘氏和陈氏快步进堂屋一看,三个孩子竟在抢着擦桌子摆碗筷,还都做得不错,小柱在旁边拍着手笑。这时阮玉娇端了两盘菜过来,刘氏张嘴就要骂人,却突然想起前几天被儿子拆台吃不上饭的事儿,忍了忍,等阮玉娇走了就问小壮,“咋回事?你们咋还干这些呢?是不是那死丫头片子让的?”小壮终于把碗筷摆好了,看着比二柱摆得齐,心满意足。抬头看她一眼,撇撇嘴道:“娘你说谁呢?大姐才不是啥‘死丫头片子’,也不是大姐让我们干的,是我们抢着干的。”他瞪着大柱和二柱,“明明我先说的,你俩抢啥?”大柱、二柱对他做了个鬼脸,“就抢就抢,谁让你慢了?”说完俩人又跑出去,要帮阮玉娇端饭。不过阮玉娇没让,热的东西容易烫到他们,万一摔了也浪费粮食。等饭菜都摆好了,阮玉娇就招呼大家吃饭。陈氏看了看院子里晾着的衣裳,又看看仨儿子洗得干干净净的样子,把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摆摆碗筷而已,其实也没啥的,幸亏刘氏那蠢货把她想的都说了,不然丢人的指不定就是她了。刘氏心里认定阮玉娇是使唤几个小子帮忙干活儿,自己好趁机偷懒,只恨找不着机会揭穿她,偷偷瞪了阮玉娇好几眼。结果一坐下就看到一条鱼的鱼肚子只剩下刺了,立马激动起来,“咋回事儿?娇娇你给大伙儿做饭咋还能偷吃呢?”阮玉娇愣了一下,瞅瞅刘氏都没搭理她。刘氏眉头一皱,尖着嗓子道:“咋了?心虚了?”小壮捂着耳朵不高兴了,“娘你喊啥?咋那么大嗓门儿呢?那块rou给我和哥哥们吃了,大姐才没偷吃呢,你骂她干啥?”老太太哼了一声,“是啊,你骂娇娇干啥?刘氏啊刘氏,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啥也不问明白就在那儿瞎吵吵。你说说这些天家里是不是净听你那大嗓门儿了?哪次是你对了?你到底是容不下娇娇还是咋地?我告诉你!打从你进我们老阮家门儿,我就没让你养过娇娇一天,外人不知道咋回事儿你也不知道吗?你凭啥管娇娇?要不我去外头找大伙儿评评理?看你这个后娘做得对不对?!”说到“后娘”就是在骂她人品低劣了,刘氏脸臊得通红,只觉分外难堪。阮玉娇简直有病,谁能想到她有好东西自己不吃给几个弟弟吃啊?也不知道这死丫头给小壮灌了什么迷汤,让小壮一口一个“大姐”的还净维护她。被全家人看着,刘氏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才好!阮金多狠狠瞪她一眼,斥道:“回你屋去,这么能挑事儿,我看你是不饿!”连着两次炖鱼都捞不着吃,刘氏不甘心地辩解,“我就是误会了,怕娇娇犯错学坏……”“行了,娇娇这两天没少给我长脸,孩子也照顾得挺好,有个当jiejie的样儿。你呢?给我回屋好好反省去!”阮金多脸色难看得厉害,他也想维护妻子维护自己的面子,可阮玉娇这几天明明表现挺好,他再亏心都挑不出错来。他第一次后悔当初因着几分姿色就把刘氏给娶了回来,结果这些年刘氏变成了黄脸婆,唠唠叨叨个没完,还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真是晦气得要命!没人帮刘氏说话,刘氏找不到台阶下,只好放下筷子回屋了。她看见阮玉娇又在帮老太太夹菜,再看看阮春兰、阮香兰和小壮就知道吃,一句话也不帮她说,气得胸口发痛,揉了好半天才好点。同样是养孩子,差距咋就那么大呢?难道她还没一个老太太会养?饭桌上没人顾得上说话,一个个都动作飞快地抢着吃菜。农户里不爱吃鱼还有个原因,就是大家都抢着吃,可鱼要是吃快了容易扎刺,吃慢了又捞不着几口,吃鱼的人家就没一个没被刺扎过的,自然也就不乐意吃了。不过家里这阵子总吵吵,老太太不高兴就没再买过rou,大家伙儿好不容易吃一次荤腥,就算扎刺也要抢了。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小壮想到阮玉娇的话,突然对阮金多问道:“爹,娘是不是啥都得听舅舅的?舅舅家比咱家穷,娘是不是得把咱家的东西搬去给舅舅啊?你咋不多帮帮舅舅呢?你不是他姐夫吗?”阮金多一下子变了脸,“谁叫你这么问的?你舅舅是刘家人,他过得咋样跟我有啥关系?听过爹娘管孩子的,谁听过姐夫管小舅子的?再说你娘嫁到咱家就是咱阮家的人了,她要是敢偷偷搬东西回娘家,我打断她的腿!你也别理你舅舅他们,就会上门要东西,还会干啥?”小壮吓了一跳,摇头道:“没人叫我问,是我自己要问的。”“没人教你,你咋能想这些?是不是你娘教你的?还是你舅舅?”“没有,真没有,我就是觉得我娘是我舅舅的jiejie,问问她是不是啥都得听舅舅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娘嫁到咱家就跟老刘家没关系了。你别管这些,谁再叫你问你就告诉他,你娘现在得听我的,往后就得听你的,跟你舅舅啥关系也没有。”阮金多认定了是刘氏或刘家在小壮面前嚼舌根子了,语气越来越差。小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再问他那为啥总说几个jiejie能随便使唤,但看他脸色难看便没有问。阮玉娇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往后看这个爹还怎么自圆其说,一边告诉小壮可以使唤jiejie一辈子,一边又说他娘嫁到阮家就跟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