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x蝙蝠侠二：在囚牢下

    汗水从蝙蝠侠头罩下的额头上冒出来，刺痛他的双眼。他能尝到汗水跟血液结合在一起的混乱味道，身体抖个不停，疼得仿佛被人活生生用电锯把四肢都剁了下来。

    他的大脑知道他快要疼死了，但求生本能却吊着右手能微微活动的手指去勾腰间盘挂的金色腰带。

    蝙蝠侠想直接起身触碰，指尖却总离目的地差上那么一点点，拉扯的动作使得他腰下以及左臂的疼痛感更加猛烈，他仰头深呼吸，青筋在脖子和额头上蹦跳，针扎的痛楚在膝盖上方涌现，激得他浑身打颤。

    就剩一点了，倒是够到啊。蝙蝠侠咬牙撑着上半身在床上翻动，耐着性子再次尝试，可还是失败了。

    嘀嗒。

    嘀嗒。

    这几日辛都尽职尽责的照顾他，对头罩或者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据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在乎面罩下的人究竟是谁，只要哥谭有这么个骑士在守护着大家，那就不必担心自身安全。

    讲得好像，有蝙蝠侠在，小丑、稻草人、双面人等人就会彻底消失不复存在了一样。哪有那么神。

    “你醒了。”房门被人打开，是辛端着今日份的食物跟水盆进入了房间。“嗯？怎么浑身是汗？”

    他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动作轻巧地用勺子舀起白嫩嫩的米粥，送到蝙蝠侠的嘴边。

    蝙蝠侠对伸过来的勺子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尽管肚子已经因为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朝自己抗议。

    “应该把这身制服脱了的，这样连吃饭都不方便。”

    这句话换来的是蝙蝠侠的怒瞪，以及挣扎着想要远离自己的身体。

    “离我远点。”他哑着声音说道。

    “好吧，但你得配合吃饭，难道你是怀疑我会下毒？”辛眨巴了两下他那漂亮的眼睛，然后将勺子转而含进嘴里，特意将咽下去的喉咙展示给多疑的超级英雄看，“这下你相信了吧。”

    蝙蝠侠等待了片刻，才缓缓含过辛又递过来的白粥，不断叫嚣的腹部得到满足，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好像因为饱腹而缓解了不少。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屋外钟表摆动时发出的滴答声。

    辛静静地看着蝙蝠侠的脸庞，伸出手掌在男人腰间上慢慢地摸索着，动作轻柔，就像是在安慰一直哭闹的孩童冷静下来。

    手指突然传来刺痛感，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辛扬起了眉梢，左手食指跟拇指稍微用力拔出了那根尖刺，仔细一看，原来是爆炸产生的碎石粘黏到了男人的身上。

    但碎石表面的轮廓呈锥形，丝毫没有棱角，像是有人故意打磨成这样放在那里的，而且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最近才被弄好。

    这人费劲巴力地弄这玩意儿图什么。辛百思不得其解。

    面前原本还疼得动弹不了的男人忽然用右手抓住辛的衣领，辛吃了一惊，但因为多年在哥谭犯罪巷生活的习惯还是使得他闪电般地转换成一种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姿势，直对着身上冒着冷汗的蝙蝠侠。

    “蝙...蝙蝠侠..？”辛小心翼翼地问着，他不确定男人怎么就会突然暴起，难道大腿跟左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

    “够了，”蝙蝠侠的身子因为剧痛颤抖着，但声音还是辛熟悉的那样充斥着威胁跟不屈，“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夜翼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位置，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话语还未落，辛就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条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气管挤压让空气不能流畅地进入肺腔。

    他想张口回应，但他忍住了，他还不想要蝙蝠侠这么早就暴露了心底的小秘密，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然而一股力量在他的身体内乱窜，让他整个头脑都开始躁动起来，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发泄。

    于是他抬眼看向蝙蝠侠，眼中有被误解的难过，还有身为忠实追随者被否认的哀伤。

    “我没有做。”悲伤突如其来，只在一刹那间，辛的眼眶突然涨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没有动你的任何东西，你躺在这里不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蝙蝠侠放松力度，但蝙蝠侠没有。“近几天小丑他们绑架了罗宾，因为几天见不到蝙蝠侠的踪影，现在满大街嚷嚷着让蝙蝠侠现身，否则他就会对罗宾动手。”

    此话言者无心，听者却一个激灵。蝙蝠侠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想要一把推开辛，曲腿站起来，可下肢剧烈的疼痛让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施行就濒临破灭。

    疼痛的恍惚间，他像是听到那个铿锵而清冷的声音再一次说道：“你现在不能出去！你这样的身体要是出去了会被他们抓住的！”

    蝙蝠侠低头，垂眸看着辛饱含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我的助手，你没有任何理由把我困在这。”

    “你不会理解的！我是为了你好！而且小丑一直没有让罗宾出现在大众眼前，其他的超级英雄们也没有采取行动，这难道不说明小丑就是在炸你出来吗！”

    辛此刻的神色苦痛又执拗，就好像是有一张铁质面具镶嵌在他的脸上，宝石般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嘴唇被他咬得直泛起印子。

    “我不能让你出去送死，你是我救回来的，你的命现在属于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表情有些难以言论，但非常克制。

    “等你身体能动了，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出去，也请你相信我，我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

    沉默在两人之间漂浮回荡，阴沉又诡异。

    嘀嗒。

    嘀嗒。

    辛的手和嘴唇都在颤抖。蝙蝠侠想起了迪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面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需要注意对待他的态度。

    辛正处于无穷的悲伤当中，蝙蝠侠如果表现出对他的怀疑，或者稍微加重问话的方式，辛都会认为他冷漠无情，不可理喻，单纯就是在增加他正在经历的悲惨心理历程。

    蝙蝠侠很清楚自己应该按照怎样的手段去对付这类人，他当过多年的义警，也当过无数次这类人。

    “你碰了万能腰带。”

    “是的，我怕你会携带什么危险东西伤害我的性命。”辛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第一次直视了蝙蝠侠的眼睛。“但我也没有发现能够快速医治伤口的药品，肯定是有人在我之前就翻找过。”

    这个谎言极其虚假，但蝙蝠侠没多说什么。

    被强行压下的疼痛感让他坚持不了多久这个姿势，辛趁他脱力之时，抬腿在蝙蝠侠受伤的地方狠狠踹了一脚，猛然增大的痛楚让蝙蝠侠闷哼一声，直直地晕了过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辛沉浸在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里，他用双手枕着头，仰望着蝙蝠侠紧闭起的双眼，想着明天要使用怎样的手段来说服男人停留在这里。

    车辆行驶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他的耳朵里，听起来车内的人像是在举行某种派对，兴奋的男声不断响起，笑声，打闹声，喇叭吹响声。

    还有人放起了重金属乐，沉重的鼓声击打在他的耳膜上，让他想起了之前睡在破旧犯罪巷的那些个夜晚，四周也都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是枪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嬉闹声，还有蝙蝠侠钩枪射出的破空声。

    看来明天需要买点隔音棉将整个墙壁都糊上，不然这样烦乱的环境怎么能让蝙蝠侠安心养伤呢。

    辛一边看着蝙蝠侠愣神一边想着。

    差点就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了，那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早告诉他会吓到男人的。

    在遇见蝙蝠侠之前，辛从来没能爬出过哥谭最肮脏的角落。

    那是法律涉及不到的区域，贫穷和暴力像病毒一样肆意衍生。没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不会知道——胜利者跟失败者之间的差别清晰得几近残忍，只有狩猎者才能存活，而猎物只能选择认命。

    是蝙蝠侠的出现打破了那处的‘和谐’，男人以一种拯救者的姿态带来了短暂的和平，让那些属于监牢的人们得到归宿。

    命运其实只有一件事可定局，那就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

    辛见过的眼睛大多数都是带着审视的，没有太多感情。但蝙蝠侠不一样，他的眼睛是带着热度的，一种悲愤的怒火，好像是拼了命也要拯救这座城市，搭上一切也要给予黑暗光明。

    在泥潭里挣扎的辛在对上这对眼睛时，感觉全世界都被震了一下。

    他以为蝙蝠侠是来拯救自己的，这样就能解释男人为什么眼中饱含如此的深意。

    可蝙蝠侠在对视的后一秒，转身而去，辛试着伸手去勾住男人飘舞的披风，却擦手而过。

    不，他一定是来拯救自己。辛用另一只手紧紧攒住被忽略掉的手掌，放在胸前低头亲吻。他一定是，既然男人平时忙于治理反派们，那就由自己找机会来和男人相遇。

    蝙蝠侠会属于他的，就像那天男人在他面前忽然出现，在心中占据了全部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