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

    周显的消息非常简短：最近没有时间。

    洛宁却为此纠结了许久，老实说，如果能和周显牵扯得越少越好，她这种人，天生缺少壮士断腕的决心，总是瞻前顾后，游移不定，她当然羡慕行事果决的人，但随着逐渐长大也知道天性是多么难以改变。

    如果一直藕断丝连，她会越来越痛苦。

    消息她刻意没有回复，周显倒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过了两周，恰逢聂小雨的mama要过生日，洛宁陪着她一起去买礼物，两人从学校坐地铁，周末的国金中心简直是摩肩接踵，地铁里恨不得把人挤成悬空。

    两人从负二层开始逛，门头稍微打眼一点的店聂小雨就拉她进去转一圈，但看来看去都没有合适的，要么不符合mama的年纪，要么超出了预算。

    洛宁问她：“你想好要给你mama买什么吗？护肤品？香水？还是金银首饰？”

    聂小雨也纠结，“我妈这个人呢，又要东西拿得出手，又不能花太多钱，之前我都是给她订个蛋糕就算了，但现在不是上了大学嘛，我又实习赚了点钱，要是随便给她买，肯定要说我敷衍。”

    眼睛在两边的门店一瞟，忽然眼前一亮，忙拉了洛宁过去。

    聂小雨领她进的是apm的门店，一家珠宝品牌，价格不算贵，聂小雨自认负担得起，店里只有两个柜姐，一个正在服务客户试戴，另一个见她们进来，打量着她们是学生，有些不甚在意。

    聂小雨根本不在乎，拉着她在柜台边看，遇到相中的就让柜姐拿出来，最后挑了七八款，项链和耳环都有，戒指她不知道她mama的尺寸就没挑，让洛宁给她当人形立台试戴。

    “jiejie，你帮她戴上试试，我想看看好不好看。”

    聂小雨说话嘴甜，柜姐一听，倒是比先前亲切了几分，洛宁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粗织毛衣，领口略低，露出纤细锁骨，试戴了三条项链，哪一条都好看，又换了耳环，柜姐一边帮她戴，一边说：“小姑娘长得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果然，耳环戴在她耳朵上也显灵巧，比放在托盘里还漂亮。

    这么一看，聂小雨也纠结起来，求助经验丰富的柜姐，“jiejie，那你觉得选哪一款好，我是给我mama买的。”

    柜姐看她们都是学生，也没故意挑贵价的款，选了最经典的六芒星，“这一款简约大方，适合mama们佩戴。”

    她又重新将六芒星这款帮洛宁戴上，聂小雨看了看，最终也确定选这款，柜姐帮她们开单，两人又在店里逛了逛，珠宝店的打光多有讲究，力图将首饰照得熠熠生辉，闪瞎人眼。

    “你看这个耳环，有蝴蝶的这个，好好看啊。”聂小雨的语气有向往，但她愿意为mama买生日项链，可舍不得花同样的钱为自己买对耳环。

    洛宁偏头看她，灯光映在她的眼中同样闪闪发光，她问她：“喜欢吗？”

    “当然啦，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

    洛宁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打来电话的是周显。

    接起电话后，他言简意赅，“我今天有空，现在能把衣服送过来吗？”

    洛宁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衣服放在柜子里她每天都要检查一遍，心里负担确实有点重。

    挂断电话后有些抱歉的对聂小雨说：“我要给人送衣服，要先走了。”

    聂小雨一下就想到了那件天价衣服，催促她道：“那快点去吧，没事，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洛宁今天纯粹就是做她的陪客，又是帮她选礼物，又是帮她试戴，人家有事情要走，她当然没意见。

    出商场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回学校取了衣服又打车到周显发来的地址，她对A市还不太熟悉，下车以后才发现定位是一家bar，进进出出的客人大多是相携并行，穿着时尚，洛宁站在门口给他打电话。

    “我到门口了，你能出来一下吗？”

    周显说了一句等着，起身出门，看她提着一个纸袋，乖乖站在路边树下。洛宁感觉到他的注视，转头就在门口看见了他，两周不见，他剃了寸头，这种发型极挑人，在他身上却合适，额前一点浅浅的美人尖，是不一样的俊美。

    发现洛宁望着他发呆，周显笑了，还笑得有点坏，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神，低头走过去将衣服袋子递给他。

    “谢谢你借给我衣服，衣服太贵了我没敢洗，你自己去送洗吧，我付你干洗费。”

    周显没有接过袋子，反而问她：“今天要上班吗？”

    洛宁摇了摇头，周显接着道：“跟我进来。”

    她手还伸着，诧异地看向他，周显站在台阶上，理所当然的装无辜：“我没手。”

    视线随之落在他的手上，洛宁的无语表现得太过明显，周显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将手插进飞行夹克的口袋，一边笑一边用肩膀将门推开，眼神示意她跟上。

    要是她有魄力，她就把袋子往地上一丢，调头就走，但是很显然，她没有，洛宁只好憋屈的提着袋子跟他往里走。

    通常来说，bar是专门喝酒的地方，比pub更现代，比club更安静，细分有whiskey   bar、cocktail   bar等，周显今天来的是家cocktail   bar，进门以后，灯光微暗，爵士乐如水般流淌，整面靠墙酒柜，摆得满满当当的酒瓶被灯光照得晶莹剔透，环形吧台周围坐着的无一不是成双成对，略显暧昧的气氛，正适合耳鬓厮磨。

    周显带她在卡座坐下，接过袋子放在一边，侍者送酒单过来，但他显然是常客：“一杯old   fashioned，一杯苏打水。”

    苏打水当然是点给她，洛宁不平，“我不要喝苏打水。”

    虽然没有把衣服丢在门口，但她也有小小反骨，例如，拒绝在酒吧喝苏打水。

    侍者有些迟疑，周显无奈，示意他将酒水单递给她，服务生是个年轻男孩，耐心解释：“酒单是按照浓郁度和酒精度来排列的，如果是第一次喝，建议点排在前面的酒，适口性更好。”

    酒单上附有图片，洛宁指到一杯西柚色的酒，告诉他：“我要这个。”

    灯暗着，聊胜于无，像在夜色朦胧里，看不清眉眼机锋，于是欲说还羞。周显含笑看她，洛宁今天穿一件蓝色粗织毛衣，就着一点灯，从脸到锁骨的皮肤，照成半透明玉质，是蓝或者青，头上绑着丸子头，鬓边毛绒绒的，手指点在酒单上认真说话，看着就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