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故事开始之前.2
00.故事开始之前.2
赤龙觉得自己被这个小东西给赖上了。 三天两头的往她这里跑，怎么赶都赶不走，就算是赤龙选择无视、对龙女的一切言行充耳不闻，她也没有被打击到，还是会乖巧的站在赤龙的面前，身后的尾巴来回的轻晃。 赤龙对她的这番行为十分的不解，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龙女爹不疼娘不爱才会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她的身上，渴望着她的温柔和关爱。 “你不会把我当成你mama了吧？” “虽然年岁上来说我的确比你年长。”赤龙对龙女解释道，“可是按照龙族的生长周期来说，我和你一样，都未成年。” “我劝你不要最好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龙女咬着唇反驳，她的手背在身后，还藏着送给赤龙的礼物。 她的声音小了一点，带着点委屈和难过，目光期期艾艾，然后又缩了回来。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赤龙睁开她鎏金的瞳孔，身为龙族的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心里产生些许的好奇，她问：“什么是朋友？” 其实龙女也不知道这种关系如何用语言界定，这个词语是她从人类那里学到的，她想了想，根据自己看到的情况，犹犹豫豫的回答。 “朋友就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吧......” 一直在一起？ 那不是伴侣吗。 赤龙没有吭声，她注意到了龙女在身后藏了东西，那物件露了边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 赤龙喜欢红色，喜欢和红色有关的任何事物。 “你又带了什么过来？” 她已经习惯龙女把这个洞xue当作她的家来随意对待了，反正怎么说这个人都不会听。龙女兴致盎然的把身后的衣服递到赤龙的面前，像是一位恭敬的臣子，向王座上的女王进贡珍宝。 “是棉麻织成的长裙，这个红色很难染的，部落里的总共也就染出了三匹这个颜色的布。” “我就想送给你，你穿着肯定很好看的。” “龙不需要衣服，我们有龙鳞。” 在化成人形的时候，龙鳞会转化为身上的衣物，所以对于龙族来说，人类所制成的衣物根本就没什么用，赤龙兴致缺缺的阖上了眼睛。 龙女听到后垂下了手，小小的“哦”了一声，失落溢于言表，赤龙就算不睁开眼睛都能知道她肯定像小的时候那样低着头，难过的说不出来话。 “放一边吧。” 赤龙在心底发出沉重的叹息，她知道自己在面对这个龙女的时候，底线不断的后退，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龙族应该是孤独而坚强的，没有软肋、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妥协。 更何况，她还算半个龙族。 而龙族，就注定了互相残杀。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少女会和她短兵相接、刀剑相向，到时候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说我想和你做朋友这么可笑的话。 赤龙继续假寐，把龙女晾在一边随她怎么折腾，直到听见一阵吸气声才不耐烦的睁开眼，目光冷冷的扫过去一看，小东西头上的角正在汨汨的流血，纯白的龙角多了几缕鲜红，血顺着龙角往下滴淌，这个纯真无邪的少女身上瞬间多了几分妖魅。 “你在做什么！” 她化作了人形，立刻冲了过去，连忙抓住了龙女还在作乱的手，不让她动。 “我的角......刚才又痛又痒，就忍不住挠了一下......” 赤龙一看就明白了原因，“是在蜕皮，你的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龙都是会蜕皮的。” “这种时候不要碰，再痒再痛都不能碰，不然长出来的新角颜色不仅会很丑、而且还不够坚硬。” “父亲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他只会用居高临下的视线冷冷地打量着她，然后无情的斥责她是废物，而她的母亲也不会像其他人类母亲那般，手把手的教大自己的孩子。没有人教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龙女就只能自己观察和临摹，一步一步，都是她摸索着过来的。 “坐下，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乖乖的坐了下来，角尖端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赤龙按着龙女的头，防止这个人不听话乱动，然后她红唇轻启，将龙角的顶端，含在了口中，轻柔的舔舐着。 龙族的涎液有止血疗伤的功效，是最好的药剂，这样做也是最方便快捷的止血方式。 但是龙角也是龙族身上最为敏感的部位之一，被赤龙这样舔了一下，龙女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赤龙的口舌之中，她轻轻叫了一声，立刻受不住的抱住了面前的人，整张脸都埋在了赤龙的小腹上。她的身体绷得很紧，像拉满弓的弦，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颤抖。 直到赤龙放开了她，她还是没有缓过来，整个人都在发烫。 赤龙拍了拍她的脑袋，“松手。” 她摇了摇头，抱的更加紧了，勒的赤龙快要呼吸不过来。 恼得赤龙强行掰开了这人的手臂，她还没来得及训斥，龙女就已经一溜烟的跑走了，只留给她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龙族的动态视力都很好，尽管只是一瞬，她还是看到了那人脸上的红晕。 有点可爱。 就是这一刻，赤龙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很安静、乖巧，长得也很对她的喜好，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估计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除了就是太粘人了些，像一个甩不掉的麦芽糖，其他的地方以赤龙刁钻的眼光都觉得挑不出来刺。 她开始默认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和生命里，与她共享喜怒哀乐。 离一千岁的成人期还有两年的时候，龙女的母亲死了，连带着还有她那个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弟弟，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概是得天独厚的力量优势，让龙族在繁衍这个问题上十分艰难，两条龙的牺牲才能转化为一颗龙蛋。别的种族都是越繁衍数目越多，而龙族恰恰相反，越繁衍数量就越少。所以龙族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同族之外的种族，首选的目标就是数量众多、弱小却贪婪的人类。 龙女的母亲，不幸的就是其中之一。 一尸两命，死了一个女人对于银龙来说不值得一提，所以龙女将母亲的尸体抱到了这座山埋葬。她拿着铁锹挖土，整个人身上都是泥污，脸也脏兮兮的。赤龙站在一边，看了眼尸体腹部上的致命伤口，再去看面无表情、眼神麻木的龙女，以及她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轻声问。 “她怎么死的？” 要下雨了，龙女放下了铁锹，抬手擦了擦脸。 “我杀的。” 那是一个阴天，天空本来就是灰蒙蒙的，狂风凛冽呼啸，山林间风声阵阵。一开始只有一滴雨落下，打落在娇嫩的树叶上，转眼之间暴雨倾盆，很快将两个人淋了个湿透。 她的脸上都是冰冰冷冷的雨水，或许也有guntang的眼泪参杂在其中。看样子她没有在哭，眼神平静没有波澜，可是叙述的语气中又有着明显的泣意。 “母亲说，她不想再生下一个怪物，所以她求我杀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愿意看我，第一次和我说话。” “她很痛苦，捂着肚子一直在求我，说她怀着一个魔鬼。” “血、流了很多的血，弟弟的还有母亲的，渗透了宫殿的地面，怎么都流不完。” “她还对我说谢谢......她笑着对我说谢谢......” 龙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母亲，从那座冰凉的宫殿里走出来的，没有人拦她，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人在意她怀抱中的那具尸体，哪怕那曾经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坐在高台之上的王后。 仿佛她的荣耀、她的地位，全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她不能生育了，她死了，就如同一张破布，没有任何价值，连看都不值得一看。 反正会有新的女性接管这座宫殿，会有新的孩子降临。 走出宫殿的那一刻，龙女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冲动，她想要用自己的怒火烧毁这里，再将此处夷为平地，将那个男人杀死在他的王座上，把此处变成他的殉葬之地。 那个时候她十七岁，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想要对抗整个世界。 她想，大不了就是死，反正很久以前她就不想活下去，她也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和意义。 那个男人总说是他给了她生命，那么就死在他的手下，通通还给他就是了。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打算的，唯一算漏了的大概就是那个嘴硬心软的赤龙，明明刚度过她的一千岁，就舍命来救她。 光凭实力，千岁的赤龙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两万多岁的龙族暴君，赤龙惨败，身上的鳞片脱落了大半，血rou模糊，眼看着就要被活活掐死。 龙族陨落、天生异象。此时天上一道紫雷劈下，雷声轰鸣，摄于天威，银龙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龙女就是抓住了这个时机，一刀刺入了他的心口。 暴君的尸体从王座跌落，曾经臣服于他的子民沐浴着磅礴大雨，为他的死亡而欢呼。 赤龙化作了人形，跌跌撞撞的走向那个浑身浴血、站不起来的少女。 她们对视一眼，在漫天大雨之中，紧紧拥抱着彼此。 这个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她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