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曾经那么下贱

    “就剩十分钟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秀秀怒斥着躲在厕所角落里的女孩子，说是“女孩子”，倒不是那张脸看起来有多稚气，而是因为对方颈后的腺体，居然才微微发育出一点淡粉色的轮廓，见面第一天她就瞧得分明——

    “喂，你多大？”

    “十七。”

    “真十七？”秀秀状似无意地贴近，才发现这个女孩子居然比踩了细高跟的自己还高出一个脑袋，她笑道：“其实在这里，十七岁也不算很小……以后不要这么实诚，别人问什么答什么，傻得很。”

    女孩有些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白皙纤瘦的肩膀微微发颤，大概是因为房间里冷气过剩，又或是……对未知的恐惧。

    “那你叫什么？”

    “魏然。”

    “不是让你别那么老实吗？别人要问起来，你就叫然然。”那名字听起来简直像个真名，秀秀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暗喜，这姑娘又美又蠢，样貌清纯身材火辣，从她身上捞提成是迟早的事。

    现在她不那么觉得了。

    “不就是昨夜里被捏了奶子吗？当年我生殖腔都被捅裂了好几回，有什么呢，难不成你干干净净的来，却想清清白白的走？”女人有些不耐烦了，扯住对方的胳膊就往外边拽，不碰不要紧，这一握叫她素来精致无匹的细眉都涌起一个扭曲的弧度，“你怎么这么瘦？平时节食减肥不吃饭吗？这么弱真的能应付来那些Alpha吗？”

    “秀秀姐，我今晚真的有些不舒服，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辛云几乎是在哀求，化了浓妆的脸在厕所顶光下白得煞眼。

    “不行，今晚有很重要的主客要来，你不留夜可以，酒是得跟着去陪几杯的。”女人见她脸色确实难看，语气忽地软和几分，上前耳语：“是封家的小少爷庆生，听说他还没完全分化，估计只来素的，你去的话，总比陪那些老男人要强，你说是吧？”

    “可……”

    “没什么可是，不愿意的话，你就去陪楼下1408的顾老爷子吧，他才处理掉一个不禁玩的omega，身边正缺个年轻鲜嫩的。”

    如此一来，辛云无可再驳。

    繁星，帝都城中心的烧金窟，诸如1408，不过是这座欲望都市里镶嵌的一颗细钻，每小时的快乐也得耗上六位数星币才得以延续，传言中真正的天堂在第十九层，那几乎是唯有顶级Alpha才能踏足的穷尽奢靡之地。

    封家便是在继承人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夜里，包下了繁星十九楼。

    17……18……

    数着电梯数一层一层攀升，辛云第一次上“天堂”，额间不知不觉浮起一层微薄的冷汗，在灼目的灯光下晃着淡金色的光芒。

    “别紧张，一会儿进去了，谁挑了你就跟谁，今晚来的这些主，无论陪谁都不吃亏。”秀秀领着她走出员工电梯，照例站到首位，辛云自觉地站在队尾，低着头跟着这群尽态极妍的omega往主包房去。

    她只希望这些“主子”里，不会出现那张脸——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却在半小时前如梦一般晃过她眼前的脸。

    放心吧，不会的，即便摇身一变贵公子，飞上枝头成了人中龙凤，他也没有资格受邀来到封家四少的生辰会。可笑，他曾经那么下贱，凭什么作为主子来到这个地方？

    只顾着安慰自己的辛云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处境，再如何自我欺骗，如今在任何人眼中，她才是那个最下贱的……物品，只有物品才会站在这里，乖乖的任人挑选。

    恶心。

    偌大的包间里，虽与沙发上那几位Alpha离得有些距离，辛云仍感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感。

    “这些就是老头嘴里的顶级货吗？”

    少年冷嗤一声，比起成年Alpha们一以贯之的冷静徐缓，尚未到分化期的他声线虽低，却难免带了几分抑制不住的张扬，他似乎又在笑：“就凭这些玩意儿就能勾得二哥神魂颠倒失去理智，我看封家最顶级的Alpha也不过如此。”

    越来越恶心了。

    怎么会……

    随着少年的声音一步步靠近的，除了赤裸裸的轻蔑与不屑，还有对方丝毫不加掩盖的信息素，这一切都只让辛云倍感窒息。

    一道巨大的荫翳笼罩过来，Alpha才伸出手，还未碰到那缕垂落在耳畔的卷发，眼前的女孩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