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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乔鲁诺·乔巴纳转园了。 潘纳科达告知你,他们一帮小孩瞒着大人联系乔鲁诺的生父,那位叔叔得知自己孩子被虐待,特别生气,开飞机来把乔鲁诺接走了。 乔鲁诺生父名为乔纳森·乔斯达,是个超级有钱人,祖上就是大英帝国的爵士。 “可是来接乔鲁诺的是个金头发的男人,之前我读乔斯达家的报纸,乔纳森·乔斯达是蓝头发啊。”潘纳科达好迷茫,“我还以为是个冒充乔鲁诺爸爸的人贩子,结果乔鲁诺见到他,就跑过去叫爸爸了。” “那你们确认了没有呀?” “我们打电话问了,乔鲁诺接的电话,说他其实有两个爸爸。” 提起这个,潘纳科达更是迷惑,“一个是乔纳森·乔斯达,一个是迪奥·布兰度,就是那个来接乔鲁诺的金发男人。可是人怎么会有两个父亲?” “……啊?” 就算你不研究生物,也知道一个孩子只能携带一个母亲和一个父亲的基因,于是猜测,“可能其中一个是认的干爹?” “可能吧……” 潘纳科达放松他皱紧的小眉头,“总之他安全回家啦,我做得不错吧?” 你点头,正准备继续读意大利政治,扭脸发现潘纳科达一直用他的两只眼睛盯你,熟悉的渴望小眼神,你秒懂。 “哦我的小宝贝,你做得太棒了!这件事处理得太好了,潘纳科达你是最棒哒!jiejie真为你骄傲!宝宝能独当一面了呢!” 你一套熟练的捧脸夸夸揉揉连招,打得潘纳科达猝不及防,小脸懵懵。 他下意识摸了摸屁股,这小家伙被你踢惯了,居然下意识还觉得你会踢他的小屁股。 “想什么呢,夸你呢,怎么会踹你。” 听你这么讲,潘纳科达抿起嘴,笑得有些羞涩。 这孩子,被批评惯了,被夸都这么害羞。 除了潘纳科达,这个家没有任何改变。潘纳科达主动吃起那些他不喜欢吃的食物,mama便不再为此苛责他。 很难说这是好是坏,挑食固然不好,但谁没点不想吃的和不能吃的呢? 就这般相安无事,直到幼儿园毕业,升入小学,你才发现——这特么不是贵族幼儿园?! 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哪个普通幼儿园会刚入学就讲小学初中知识,哪个普通幼儿园会中班就教天体运动?!教电流你还能稍微理解一下! 况且据你观察,这里的小孩除了潘纳科达,其余智商都很普通! 这要敢加上期末考试,家长怕不是直喊退钱!这帮小孩压根没听懂过,学费还那么贵,就是为了坑家长钱吧! 尤其升入小学之后,你问一圈周围的小学生,他们上的幼儿园压根不教什么政治经济。 果然。 这个世界还是你认知里的世界,只不过开局上的幼儿园与众不同。 看着周围活蹦快跳的小学生,一点也不死气沉沉、装模作样,你的心情好了许多。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 “叽叽叽叽叽叽叽!” “咩咩咩咩咩!” 你坐在一群疯狂尖叫的小学生中,不禁反省,自己为什么觉得小孩子安静不好。 之前那个幼儿园的氛围实在太好了,大家懂事又守规矩,一点也不会对耳朵造成重击! 你的六岁同桌在一旁不停啊啊啊,你受不了了,一拍桌子,扭头就吼:“闭嘴!” 六岁小同桌噎住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只你的同桌,方圆一里以内的小娃娃在短暂的静谧之后,都异口同声地嗷嗷哭泣。 前后左右都是魔音贯耳冲击波,你要疯了…… 生理严重不适,不顾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你求生心切,即刻夺门而出。 自己以前是怎么养孩子的? 你趴在走廊栏杆上大喘气,死活想不明白。 ……哦,小孩一哭你就下地干活去了。 给你块地让你种地去吧,你受不了啦! 甚至当初自己孩子生的孩子,让你带你都找借口做研究,就是为了不带孩子。小孩的吵闹声太恐怖了,你真想把它们的嘴巴都封住。 丢个炸弹都炸死算了。 走廊里也是不同班级小孩的魔音贯耳,你对接下来几年的人生感到深深的绝望。 辍学行不行,要不跨级吧,直接去上初中。 年轻人的校园生活你还是想体验一下的,毕竟,以前没能力上学嘛。 姗姗来迟的老师进教室安抚娃娃们的情绪,你也回座位,你的同桌威尼卡·托比欧完全忘记了他刚刚被你吼哭,乐呵呵地在班主任的引导下向你做自我介绍。 “我爸爸叫迪亚波罗,我mama叫多娜提拉,我meimei叫特莉休,我家住在翻斗花园二号楼1001室。” “……你《大耳朵图图》看多了吧?” 中国动画片这么快可传到意大利了? 他有个meimei,你有个弟弟,算是有点共同语言。不过听他讲,他家管得特别松,mama溺爱,爸爸不管,他和meimei特莉休一个比一个上蹿下跳无法无天。 ……这,和福葛家是两个极端啊。 职业病让你有点想多管闲事,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没对他们的家庭教育多嘴。 艰难地熬过一天,你对不断维持秩序差点情绪爆炸的小学老师深感同情,别说她了,你作为学生都要爆炸。 不行,忍不了一点。 放学第一天,管家的车就在校门口等着,你和潘纳科达坐上去,潘纳科达还高高兴兴。 可爱的弟弟忍不住对你讲今天发生的事,没交新朋友,老朋友都在!你寻思一下,回去跟便宜老妈说换个班。 你提要求理直气壮,不答应你,你就逃学。在辍学、转班、考初中这三个选项里,便宜老妈忍气捏额头,隔天,你就转去布丁弟弟那一班。 潘纳科达正与前后桌的纳兰迦与盖多唧唧哇哇,见你被安排和他同桌,更是高兴,又变回你的小跟屁虫。 忍受两天上厕所也要跟你到女厕门口也让你在男厕门口等他的黏人行径,你终是忍无可忍,一脚踹上他的屁股。 “你不是说不打我了吗?!”潘纳科达委屈得两眼飙泪。 “我也说了要你不黏我!”你对先反悔的他指指点点。 布丁弟弟自知理亏,不再拉你的手臂,回到座位上,他也撅着个小嘴。 小学一年级就是学一些基础的识字与字母拼读,很多课是选修,政治是不讲的,就讲一些本土宗教文化,地理历史什么的。 只要班上不是太乱,老师基本不会管,甚至只有周末才布置作业,大部分时间小孩都在玩。 怪不得潘纳科达天天这么高兴,不用学习,上可以不用听,光玩就行了。 但你可傻眼了。 你是认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玩,但不是只要玩啊!玩的同时学习也不能落下,过了学习黄金期,小孩的天赋就被毁了啊! 真没想到,从幼儿园到小学,只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对于课本编排你比较满意,基础足够也有许多知识延伸,覆盖面较广,内容不是很深入,小孩子都能听懂。 可是这课堂也太松散了吧,老师也根本不在乎学生到底有没有学会。 耳边都是吃零食说小话嘻嘻哈哈的吵闹声,你如坐针毡,好想把这群不好好听课的小屁孩全揍一顿。 换你当老师,早一盒粉笔头点对点丢下去了。 有逃学的冲动,可你又想切身体会一下从小上学的滋味。“这破学不上也罢”、“可这是上辈子的遗憾啊”这两种想法不断地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忍了几天,终于给你碰上点不一样的事。 几个有胖有瘦的小孩趁放学,老师不在、学生都走完,在班里围着一个小学生,挨个往他身上踹。 如果不是你帮开会的老师拿文件,根本不会路过最开始待的班、注意到班里发生的校园欺凌。 “我的水杯是不是你偷的!麻子脸!我要去告你家长你是个小偷!” “你的文具盒里都是青蛙贴纸诶!你mama不会就是个青蛙吧!我看你就是只癞蛤蟆!” “不是我!” “干什么呢?!” 你拿文件使劲拍一下班门,“都给我站出来!” 那几个嘻嘻哈哈的小孩瞬间立正挺直腰板,转头看到是你,又松懈下去,“你谁啊?干嘛管我们。” “谁准你们欺负他了?” 你冷冷注视着他们,他们明显底气不足,有点怂,但有几人还是梗起脖子,“我、我就欺负!怎么了!你、你还能打我?” 你举起手机就对他们拍照。 “你干什么?!” “告老师。”你冷笑一声,挥挥自己手里的文件夹,“老师和校长正在开会,我被叫去送文件,现在人证物证都齐全,我去送文件的时候顺便说你们的事,你们就等着被通报批评吧。” “对了,我记得你,红头发的小子。”你嘴含微笑,“你mama当服务员供你生活很辛苦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欺负别的同学,从而被停课停学,不知要有多伤心呢。” 被你点名的红发小子露出要哭的表情。 “托比欧!”你喊一直坐在地上不敢动的前同桌,“过来!我带你去找老师!” “别、别!”其中一个瘦高个冲你摇摇手,“我们不敢了,我们知道错了!你别告老师!” “给他道歉!”你指向托比欧。 “对不起!”那几个小孩(有几个不情不愿)低头,“请原谅我!” “托比欧,过来。”你冲他挥挥手,语气放轻,托比欧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左顾右盼地从他们当中出来,到你身边。 “你想原谅他们吗?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告老师,让学校惩罚他们。” 你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告诉他,生怕他受威胁不敢告状。 托比欧低着头,说没关系。 “我没偷他的水杯,他可能是误会了。” “这不是你有没有偷的问题。”你靠近他,“就算你偷了,也应该由学校按照规章制度给你惩罚,而不是让他们动用私刑。” “你偷没偷是一回事,他们欺负你是另一回事。” 托比欧捏着衣角,听你这么说,点点头。 “好,你告诉我,你想原谅他们吗?” “……” 托比欧搓搓衣角,胸腔深吸一口气,硬气起来,“你们不准再欺负我了!” “我、我知道了!” “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别告老师!” 托比欧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你,“我原谅他们了。” 你点点头,“我送你到楼梯口,正好我上楼,你下楼。” “好~” 托比欧羞涩地轻笑,纯净的面庞满载着童真。 真是像花一样。 有的时候,你也会很讨厌小孩,讨厌他们吵闹,像是一群没进化的野生动物。可有时他们又会展现出这样天真纯粹的一面,单单在一边看着,便得到净化。 谁没年幼过呢?都是从mama肚子里出来的,从小婴儿长成大人,走过一生。每当这个时候,不经意间唤起儿时的回忆,那什么也不懂、还没被社会浸染过的年纪,即便许多事情你早忘了,你也不免感慨,当初的自己,或许也是如此纯粹。 目送一蹦一跳的托比欧下楼,你感叹一声,抱着文件上楼,去会议室送文件。 隔天,本应坐在自己身边的布丁弟弟被踹到了后排,同桌变为正对你羞涩笑的托比欧。 “诶嘿嘿。” 他红着脸低下头,用小眼神瞟你,似乎在期待你的反应。 你能有什么反应。 你只希望他不要因为你不耐烦时的一嗓子吼而大哭大闹,要不然你会真的立马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