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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会为着讨回公道的。这以后,他可就是财势两收,上下通吃了。想到这里,他笑得越发厉害起来,眼睛都深深嵌进了满脸rou褶子里,大声吩咐了一声:“小五儿,沏壶上好的正山小种,送头间去。”小五儿看着李老板的笑脸,想着,场子都被砸了还这么得意,这有钱的人可真是作的起。他瘪了瘪嘴,甩了手里的抹布,乖乖沏好茶送了上去,站在屋外头敲了敲门,听见里头传来白姑娘细细的声音:“谁呀?”“白姑娘,我是小五儿,李老板让送茶水上来。”小五儿听得里头应了一声才推门进去,他低着头把东西搁在桌上,只看见眼底下一双棕色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的。小五儿出了屋,带上门的时候才敢抬头往里瞧了一眼,只看见白姑娘梨花带雨的脸,和一个男人笔挺的背影。顾敬之摩挲着这上等的青花瓷壶,捏起壶柄倒了一杯茶,热气氤氲着往上窜了窜,转瞬就不见了,“来,喝杯茶定定心。”他托着小小的茶盏递过去,白萍舟伸手刚想接过来,可还没碰上杯子,他便撒开了手,连杯带水的泼在了白萍舟身上,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茶水倒不是十分的烫,只是全洒在了旗袍的前襟上,月牙白色的软缎面料,即刻印上了难看的茶渍。白萍舟站起身来,忙用手帕掸着。顾敬之只冷冷地瞧着她,眼里的关怀之色早已消失无踪,他又重新斟了一盏茶:“再好的东西,碎了也就一文不值了,”他冷哼一声,“也难怪,这茶具这么好看,又名贵的紧,多了是像我这样古怪脾气的人想砸了它。你说,它要是乖乖地待着多好,非要到处碍人眼,惹麻烦事儿。”白萍舟擦衣裳的手倏地停了下来,听完他的话愣了愣神,转眼却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一改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巧笑道:“四公子莫要这般生气,萍舟晓得分寸,以后自是不会再往外传些什么了。”顾敬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满意地笑了笑,“可真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白萍舟别开头去,斜了他一眼,媚眼如丝,又竖起一根青葱玉指点着他的左心口,娇嗔道:“人家就算再是个水晶心肝儿人,也进不去四公子您的铁石心呐。”顾敬之听了倒爽朗地大笑起来,一下揽过身旁的杨柳细腰,白萍舟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也附和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来。顾敬之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天色却还是十分的亮堂。他的身影淡淡的映在铺满鹅卵石子的小路上,歪歪扭扭的不成人形,他又往老院儿的方向看了看,终究只能瞧见一角尖尖的屋顶,还有挂在上头的半轮残月。大厅里,顾珮芝正在与大家讲着她在法兰西的新鲜事儿,二太太和顾汝生认真地坐在沙发里听她说话,不时发出一两声笑声来。顾琬芝独自坐在角落里,依旧捧着一本书,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心:“我们琬芝是要当个才女么?”顾琬芝抬起头来,极为乖巧地叫了声:“四哥。”顾敬之笑笑,看着她眼睛,亲昵之下却藏着小心谨慎,仿佛就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当顾珮芝叫他第三声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父亲,姨娘。”“轻寒呢?”“她没和我在一块儿来着。”二太太扯了扯珮芝的手,又朝着偏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在偏厅里头的,是大太太和别家的夫人太太,正在打牌。顾珮芝便明白了过来,必定又是大太太,给轻寒使了什么绊子。她平日里也是个娇气的大小姐,不由得向顾汝生撒娇道:“爸爸,您打算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么,四弟和四弟妹新婚燕尔的,还隔三差五被这么折腾去。”顾汝生脸上的笑意顿时下去了一半,二太太忙打圆场道:“你这孩子真是过糊涂了,你四弟成婚都要有大半年了,哪里来的新婚。”“那琬芝呢?她也是您的女儿,不管当初是如何,难道您就由着她一直这样下去吗?”顾珮芝是越说越生气,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汝生逐渐铁青的脸,一把挥开了二太太拉着她的手,“您知道琬芝有多可怜么,好些次在梦里喊的都是‘求求您,别罚我,我知道错了’,被梦魇醒了就哭着喊mama。我当初就是放不下心,才将琬芝一同带到法兰西去的,本以为过了这些年,总会好一些,哪成想还是这样,您对得起她九泉下的母亲吗?”顾珮芝愤愤地起身,拉起满目泪痕的琬芝,赌气似的回房去了。顾汝生看着那小小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却正好对上顾敬之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愤怒与恨意,便不由得缩了缩眼神,撇开头去。顾敬之反倒冷笑了一声,带着nongnong的嘲讽与可怜,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听清。顾汝生悲恨交加,终于“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当即便昏厥了过去。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二太太只是哭喊着,大太太亦闻讯从偏厅跑了出来。顾敬之皱皱眉,所幸近来家里一直住着医生,他便立刻让人去叫了来。☆、04只有云知道(3)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顾信之亦匆匆赶到家,大厅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只剩得顾敬之一人,他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屋柱说:”大哥可是来晚了。”顾信之目光一紧,道:“难不成,父亲他……”顾敬之摆摆手:“大哥可不要误会,父亲还活着,不过现下却是中风了,”他又靠近了一步,嘴角噙着一抹笑,轻声道:“大哥,莫要忧心。”顾信之眉目一挑:“性命无忧便好,还多亏四弟,这屋子里皆是女流,不然怕是真的要乱了。”顾敬之摇头:“只是这医生,动作实在慢的紧,依我看,”他顿了顿,继而又慢慢道,“该换了。”顾信之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一双狭长的凤眸眯了一眯,露出黠意的光来,“如今父亲病重,军中又压了一堆的事,四弟你在军中亦谋着职位,可得帮衬着点儿大哥。”顾敬之只是直直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这是自然的,但凭大哥吩咐。”顾信之闻言低头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如今,南北局势日渐紧张,原本年初便应当开通的甬宛铁路,至今都未能完工,军部此前便想派人前去洽谈,却是苦于无得力之人。”说这甬宛铁路自动工至今,前前后后已一年有余,行至近半,却正逢宛城失于赵孚生之手,便自此止步不前。顾敬之自然知晓他的意思,这一步棋,只要是走得好,便足以借刀杀人。顾信之,到底是要对他下手了。他冷哼着笑了一声:“大哥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入这虎口了?”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