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夏日的卡讷达十分闷热，就是平时通风阴凉的贵族宅邸也难逃酷暑的热度。

    约尚亚一上午都在书房内办公，湿黏的汗水浸透了紫纱袍，让里层的布料紧贴着皮肤，穿着难受，脱了又不合适，增添了不少烦躁和不安。

    他先前居住的地方是个四季如春的岛屿，近几年为了协助家族事业，调度到了首都来工作。

    开启的门扉带着一点凉风吹进，约尚亚眼打量着面前的人，心不在焉地转动起食指上的金戒指。

    来者是个女人，放在人群里算不上亮眼的女人。

    她黑捲的长发凌乱地盘起，肤色既不白皙，也不嫩黄，是像生麦芽一般的颜色，颊上甚至遍佈着点零星的雀斑，微微低下的脑袋让原本就不算太高的人又更矮了一些。

    “奎娜佳?阿勒纱？”约尚亚把戒指往指节上推，依然目不转睛。

    “是，大人。”奎娜佳一动不动地回答，不知是否是太过害怕，不仅是那单薄的身体，连声音都不带一丝颤抖。

    人是约尚亚的侍卫从杀鱼的摊前带来的，鹅黄的衣裙上还沾着鲜血喷溅的痕迹，隐隐地发出让约尚亚不悦的气味。

    他放慢了呼吸，问道：“上週末的晚上，妳人在哪里？”

    “在家中，大人。”奎娜佳说道，简洁地不带第二句话。

    约尚亚挑眉，显然是不满意于这份答复。他拿下戒指，在桌上叩出清脆的声响。

    许久，才低声道：“妳之前的学业成绩不错，人自然也聪明。”

    “聪明就应该知道，对一个监察官撒谎，会有什麽下场。”

    奎娜佳沉默不语，一会儿才说道：“请原谅我的愚钝，我不明白大人究竟想问些什麽。”

    “我在那天的宴会上见过妳。”约尚亚说：“在防戍官马瓦拉特怀里。”

    那场宴会后没几日，几乎所有人都被监察院的人给扣留了，几位公然收贿以及行不义之事的官员皆被彻查，上到他们的父母，下到妻儿，甚至是当天出场的所有娼妓，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本该是这样的。约尚亚回想起当晚的景象，皱眉，又直勾地看向对方。

    “但我没在名单里查到妳的名字，连妳当天的足迹都找不清楚。”

    “这是一个卖鱼妇该有的情况吗？”

    “我没有说谎，大人。我晚间确实是在家中──”

    奎娜佳不急不徐的辩解，见对方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便知道要是她今天没说出他想听的话来，是别想走出这座宅邸了。

    “……芙丽娜?阿尔。”她索性她跪了下来，破罐子破摔道：“我灌醉了她，顶替她睡了防戍官马瓦拉特。请大人宽恕我一时糊涂。”

    约尚亚似乎不在乎其中细节，只道：“为的什麽？”

    “金银、权势，”奎娜佳说，“任何您觉得有可能的东西。”

    “听说妳平时不怎麽笑？”约尚亚想起自己手下汇报的细项，玩味地问道：“像妳这样冷漠的人，也对那些感兴趣？”

    奎娜佳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便顺着他的话回道：“我只是不对人笑而已，不代表对钱财也不发笑。”

    约尚亚笑了。掏出几枚金币放在桌上。

    他勾一勾手，说：“过来，把衣服脱了。”

    奎娜佳顺从地向前，正要脱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约尚亚抬手制止了她。

    “不是脱妳的，”约尚亚抓着奎娜佳的手，急不可耐地跪到了对方跟前，说道：“是脱我的。”

    面对监察官反常的举止，奎娜佳低垂的眼眸中不带一丝诧异或嫌恶，更多的是不为所动的冰冷，落在约尚亚的身上，引起他一阵颤慄。

    奎娜佳并未犹豫，用另一隻手解开了衣釦，对方一袭厚纱全数掉到了地上，像一朵盛开的大丽花，将约尚亚簇拥其中，又似那承载着阿芙罗黛蒂的蚌壳，让约尚亚在赤裸的当下忍不住想伸手遮挡自身。

    “妳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约尚亚调侃道。

    虽然早耳闻过贵族间多有类似的癖好，但他却想像不出眼前人盘旋在他人之间的模样，不论臣服、或是支配，就连宴会那天亲眼所见的谄媚像是呓想一般，毫无实感。

    “您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奎娜佳重複他的话。

    “和我睡过的人不胜枚举，害我口味也被养得刁鑽。”约尚亚自嘲地笑了笑，说：“妳要是有本事把我伺候好，不管是想復学还是想直接入官场，我都有办法成全。”

    周围的空气刺激着潮湿的肌肤，约尚亚一边忍着颤抖，一边将奎娜佳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

    “当然，要是我们之间有半点不利于我的风声传出，我也能让妳一辈子烂在妓院里头。”

    奎娜佳微微眯起眼，支手捧着约尚亚半边的面庞，用拇指在对方颊上磨蹭，道：“这就是您求人的态度？”

    约尚亚笑着仰望她：“时间很多，我可以慢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