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间擦肩而过的吻
陶甜跃然抬头，眼里写着感激。 女生生性敏感，一件事联很快想到了其他方面，他是不是有意在替她说话，主动为她揽责，他是不是……对她也有点意思。 要是被邝容知道，他的不在意被人歪解成这样，他一定毫无犹豫让她自己吃自己种得果。 这结果，在场所有的人都满意。 唯独樱璇不满意。 她提高了音量，“你？” 陶甜心被提起来了，以为她又要生事，连忙掐断她接下来的话，“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那我跟我姐就先走了。” 樱璇礼貌地说，“那两位老师，我先走了。” 邝容瞧着这自带冷气的女人，忽视不了她眼里的戏谑，什么都猜到了，就等着他自白，明明是对方的家长，话述里却站在他身边。 他确像是个被逼上刑架上的死刑犯。 樱璇路过他身旁，斜眼看了他一眼，他侧头对上了她的眼神。 两人交着锋，樱璇略胜一筹。 只听她用仅两人的声音说道。 “裤袋里的纸条藏藏好。” 邝容歪着的体态瞬间站直了，身上的漫不经心被感兴趣覆盖，看着玻璃外走着的女人，她低着头，手抱着身体。 展露立体的侧颜，黑色的头发被一根铅笔盘在了头上，后颈露出一个圆圆的凸起，瘦得跟个纸片人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了。 黄主任越看她越眼熟。 “这家长怎么跟敏中前几年的一个学生这么像。” “叫什么来着……樱樱，对了，叫樱璇！” 王主任一惊，默默说：“她就叫樱璇。” “怪不得。”黄主任也有一番了解了。 早几年前，樱璇的名字时常被敏学的学生挂在嘴边，后来传下来，名字渐渐被省去了，学生亲切地称她为学姐，事迹是被夸张化地保存了下来，流传一届又一届。 七年前，鹰璇考入敏学，从穿着仪表开始就跟校规对着干，头发的长度，校服……基本的常规从来没达标过，老师根本拿她没办法。 有一回，一个女老师硬压着她去校门口的理发店剪头发，结果回来，女老师的头发被剃成了寸头，在学校里哭了一天。 她说：“你自己都想剪，凭什么让我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懂不懂？” 不过人也听话，虽然不爱穿校服，常年私服，但在大事上也绝不含糊，周一升旗仪式，学校各项大型活动也守规矩穿，平日里真得是敏学独一份的存在。 黑长直的头发，配上黑白的校服，校橱里一张证件照惊艳了全校，是敏学及其他学校公认的女神，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不然真得是传奇。 黄主任那时候还只是个老师，隔三差五见她在办公室被训话，检讨书写了一抽屉，改吗？还是不改。 从来不在校内惹事，站在校外惹。 …… 敏学原本只有50条校规，因为樱璇的存在，直接涨了30条。有了她的前车之鉴，学生开学都要签一张承诺书，如若不遵守学校校规，立即开除。 邝容听着老师们讨论那女人。 嘴里念着樱璇。 这名字好生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时竟也想不起来。 —— 等远离办公室，陶甜本性一下子暴露在她面前，跟个炸毛的猴子，滑稽扯淡极了。 “樱璇，你哪边的？” “天平的中间。”她打了个哈切说。 “你——” 樱璇没好气地说。“自己给人写小纸条约人在cao场见面，敢做不敢认？陶甜，谁交教你的这种做事风格。？”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 “你是没有，模凌两可地说，玩了个语言的话术，让老师误以为是男生的错，你没错……怪不得你语文这么好，原来是这么用的。”樱璇从来不惯着她，“你要是有胆子直接打给你爸妈，别来找我来给你处理这种破事。” “陶甜，老师眼里成绩差的坏学生不是为你背锅的。” “况且，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哪个好学生你跟人在网上用言语zuoai？你说呢？” 借着网络里无人认识，胆子大得没边了。 陶甜被她说中内心羞耻的事，气呼呼地跑了。 樱璇也不是说故意站在邝容那边，想看陶甜在老师面前难看，她不喜欢她这种磊落的行径，耍心机的小伎俩。 她只是懂这种被人误会的滋味，被人的冷眼旁观惯了，其实还是会在意，然后转化为最后的自暴自弃，她那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头衔这种东西一旦被烙下就撕不下来了，无论经过多大的努力，费再多的心去积累那点好，也会因为一点点坏去泯灭了你之前所有的好。 好事落不到她头上，坏事躲都躲不及。 “误解”这个词也不知道谁发明出来的。 误会和理解这两个词怎么可以共存，她最讨厌误解了，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贱。 邝容贴着墙站，无意打扰她们谈话。 樱璇手扶着栏杆，撑着休息了一会，装腔作势太长时间她站不住了，食指敲着铁栏杆，清淡的嗓音在楼道间回荡着。 “看够了吗？” 邝容诧异地从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没发出任何声音。 “烟味。” “你身上的烟味挺特别的。” 邝容伸出了口袋里的手，空中飞过一团小纸条，樱璇站在中间的楼梯上，单手一把接住，身上的披肩落在了地上。 纸条上写着什么，彼此心理门清，没有打开的必要了。 她问：“刚才在办公室为什么不拿出来？” “有必要吗？”邝容双手插兜，一步一步放慢速地走到她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披肩，拍掉了表层沾到的灰尘，“拿不拿出去，结果都一样。” 错还是会落在我肩上。 他们都会找到理由为她开脱的。 樱璇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拿着吧！” 邝容把坎肩给她披回了身上，“你怕冷。” 她站着淡定，脖子却绷紧了神经。 两人前后之间的距离只隔着几厘米，樱璇甚至看清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鼻息交缠，她向前靠着，彼此的距离更近了。 她的鼻尖对着他的喉结。 只要她抬头，她的唇便能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邝容的手停住，压低了眼眸，晦涩难辨。快速替她整理好披肩，不经意间，樱璇的唇擦过了她的下颚线，他心底痒痒的，感觉上被人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她身上好香，唇瓣好软。 邝容快速抽离了，樱璇只是单纯地想逗逗他，这……真的是乌龙，说出来，谁能信呢？看他挺直的背脊，很正，腰杆挺直走路，行为上的绅士风度，好孩子是不是，樱璇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坏孩子。 “邝容。” 她记得那秃头老师是这么叫他的。 隔着楼梯上排排的铁栏杆，邝容昂头，她俯视着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条。 “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为我说话的人。” 见他走远了，樱璇想到他脸上还留着她的口红，完了，忘记让他擦掉了……她不会引起了他和她女朋友的矛盾了吧！ 她只能说，“sorry！” 樱璇的做事名言：因为以前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也给撕了。 她今天不仅没有撕伞，反而主动给人撑伞了，难道真得不是沉迷男高的男色吗？想着想着她笑出来了，缓慢地爬楼梯下楼了。 跟高中生麻溜的动作相比，她真的是个老年人了。 陶甜气归气，还在在校门口等着樱璇出来，没等她先出来，却见到了邝容。 她立马跟上去，想拽住他的衣服，男生的速度快到她眨眼瞬间就避开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听不见。 邝容内心OS：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他特地跟她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本不喜欢跟人浪费口舌的他，破例了，“我不喜欢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陶甜不死心地向前走一步，人就向后退一步，跟躲瘟神似的，避之不及。 她说：“你没跟我试过，试过才知道。” 邝容嘲讽得“哼”，短短几秒，他在樱璇身上获得的好感在陶甜那败得消失无影，从无感到了厌烦，不禁感慨，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聪明的太聪明，蠢的也太蠢了。 “在老师面前撒谎，在我面前说喜欢我……你这份喜欢挺‘别致’，但我受不起，你留给其他人去吧！” 樱璇大老远就听到他们的对话，誓别三日，她对陶甜真是刮目相看。 她这上赶着求爱，是在现实生活中也放飞自我了？ “女生自爱一点，别太主动容易掉价。” 她好心劝诫，人不带半分领情的。 陶甜话不含糊地怼回去，“你好意思说我吗？你高中没追过男的，没谈过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她说，“我追的，每个最后都追到了，哪像你，敢做不敢认。” “你有资格跟我比吗？” “你除了成绩比我那时候好点，哪方面比得过我？” “有我磊落？” “还是有我漂亮？” “我要是男的啊，有个女的先在我头上泼脏水，然后再跟我说喜欢我，我只会觉得这个女的傻逼，没对你打击报复已经算便宜你了。” 陶甜被怼得无言。 她继续无差地攻击，“我的事，你哪件事不是不从我妈嘴里知道的，包括我谈恋爱的事，不也是我妈自己说出来的，我敢让我妈知道我谈的每一个对象，你敢吗？” “别死皮赖脸赖着人家，谈恋爱讲得是一个快乐，我可没在邝容身上看出他半分快乐，只有嫌弃，你没看到他嫌弃的眼神了吗？” 樱璇损了她一顿，她老实了不少，回去的路上，反倒变得小心翼翼，“你不会跟我妈讲……吧！” “我没那么闲。” “下次遇到这种事别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挺讨厌你这张带着面具的假脸的。” 陶甜嘴上占不到樱璇便宜，心底也是对她发怵的，走上楼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回头跟她再三确认，让她发誓不会说出去。 樱璇被问烦了，手正好摸到口袋里的纸条，直接甩在她手里。 “你哪来？” 她瞪大双眼，这不是应该，应该……在邝容那里吗？ “他给的。” 樱璇跟看智障的眼神看她问出这么傻逼的问题，除了他给的那还能是哪来的，“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给人留把柄，知不知道？” 陶甜心不在此，完全激动起来了。 她心满意足地急着跟人炫耀，也不问樱璇愿不愿意听。 “你看他拒绝别人，都不说话，我问他还给我，我就说他对我是不一样，他还把纸条还我，就是怕我惹上麻烦……你说，是不是？” 樱璇沉默了。 头顶六个点闪过。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读的书都掉进粪坑了吗？ 有没有可能人家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哪有带你这种主观的扭曲，现在的女高中生都想那么多的吗？ 这话她也懒得说，抽搐着嘴角说：“你开心，就好。” 樱璇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上楼，才转身回家，回家前，去711买了一盒冰激凌，被陶甜雷得睡意都消散了，要说起来，她那时候高中，她也没像他想那么多呀。 要说她考上研究生，亲戚间夸她多了，搁在以前，她可不兴被家长拿在孩子面前举例子，甚至是家长口里的反面人物。 “别像你璇jiejie，学她，没前途。” “少跟你璇jiejie玩，你别被带坏，被带坏了要进警察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