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第15章 谢幽浮意识到，两个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太对劲。 在她的时间感知里，她和宁见素分别不过两三天，但是，《极限生存》面板中出现的第二张基地地图已经发展得非常完美——那是一张很完美的后期地图。短短两三天时间，蓝图都画不完，何况是规划各种生产线、进行开发生产形成产业链，就那张基地的规模，砌墙都得花上小半年。 基建得讲基本法，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作弊开挂的话。 所以，要么宁见素也开了挂，要么就是两个游戏的时间流速不同。她这里不过短短两三天，宁见素那边至少过去几年了，也或许是十几年，几十年。 这个想法让谢幽浮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的惆怅。 几年，也还好。 十几年…… 或者，几十年…… 宁见素说过，他所在的中央星系，人类对基因选择以及基因强化、异化的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人们普遍选择留存长寿基因，一代一代筛选下来，人类的正常寿限已经到了300到500区间。 之所以会有二百年的差异，则是因为庶民与皇族、贵族所能获取的医疗资源不同。 ——就算过去了几十年，倒也不必担心会见到一个垂垂老朽的宁见素。 谢幽浮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被人偷去了很漫长的一截人生。 她对自己的想法感觉到心惊。明明是宁见素的几十年（也没有确定就是几十年），为什么她会觉得是自己被偷去了很漫长的一截人生？她只过了两三天而已！ 震惊归震惊，郁闷归郁闷。她现在也cao作不了《极限生存》的游戏面板。 看着干瞪眼。 “行了，咱们去捉月喵喵。”谢幽浮回头跟小瞎子打招呼。 小瞎子看不见，而且，马车有一种很神奇的隔绝功能，极寒与酷暑都会被马车自动过滤，车内温度不恒定却会被限制在一个舒适的区间，哪怕地沟里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马车内也感觉不到那一层巨大火海的温度。 按道理说，小瞎子不应该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他看不见火焰，也感觉不到火海的炙热。 顶多是听见了谢幽浮搭弓拉弦的声音。 但他的表情并非毫无所觉。 谢幽浮犹豫片刻，慢慢靠近他身边，担心他受惊，先出声提醒：“小等。” 小瞎子朝着她声音的方向抬起脸。谢幽浮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我的麻烦解决掉了。现在去捉月喵喵，然后我们就去神圣高塔。你想救的人，我们都去救。” 小瞎子点了点头。 谢幽浮cao控马车朝着月喵喵的领地飞去，想了想，还是对小瞎子解释：“蛮兔等级比较低，适合上手练习。雷鸟养起来可以做远距离飞行代步。月喵喵是很好的攻防一体神宝宝，它真的不单纯就是可爱，养到满……养到后期也很好用，抓它就耽搁一点时间，咱们快一点就行，不着急啊？” 慕光等确实曾想过乞求谢幽浮别捉什么宠物了，直接往神圣高塔去救人。不过，再三考虑后，他选择服从谢幽浮的安排，没有节外生枝。 哪晓得谢幽浮主动对他提及了此事。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给的“反馈”不对。 谢幽浮跟他说安排的时候，他只是点了头，没有说话。这被谢幽浮解读为“质疑、不满”。 这很要命。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不能得罪谢幽浮。 “您的安排总是有道理的，我对您完全信任并服从。刚才……是有些伤怀，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想过要遵从旧例将同道、同属们的遗体火化。很感谢您为已故法师们所做的一切。”慕光等绝不肯承认自己确实不想去捉月喵喵的小纠结，他拿自己的痛处向谢幽浮博取怜悯。 说得谢幽浮阵阵心虚。 她看见地沟里堆积如山的尸体确实很震惊，但是，她也确实没想过要给尸山一把火烧了。 要不是游戏提醒她走主线剧情，她怎么也不会去放那一把火。遵从旧例、火化遗体云云，压根儿就不在她的常识认知里——她所在的世界，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三五个人，或者说，三五十，三五百个人，她可能会想得起来挖坑埋了，那地沟里新尸旧骨十万余，她的潜意识直接就把“入土为安”四个字屏蔽了。 “也就是……”谢幽浮难得磕巴了一时，“举手之劳。” 说话间，月喵喵的领地已经到了。 谢幽浮收起马车，一个技能放倒一只野生月喵喵，再次看见遍地金光闪烁。 “嗯，捡吧。” 小瞎子开始在地上摸。 他是真的心急，这会儿都没心思认真分辨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刷刷刷的往自己的魔法口袋里收。谢幽浮看着他弯腰吭哧吭哧捡垃圾的样子微微好笑，又感慨这孩子看不见掉落只能徒手去摸真的好可怜。 “主人。”小瞎子突然仰起头来，“包包满了。” 谢幽浮也是挺挠头：“那你把喵喵捡起来……我给你找找。” 她一向是看游戏的拾取界面，这会儿只能跟小瞎子一起弯腰找，遍地金光闪得她眼晕。 小瞎子在背后小声问：“别的不要了吗？” “不是装不下了吗？你来，我这边。牵着我的手。对，就是这里。你自己来捡。”谢幽浮不肯过手，很多掉落都是拾取绑定，她怕过一遍手小瞎子就拿不到了。 小瞎子摸索着过来，顺着她的指点捡起来，然后，他手里就多了一枚小小的蛋。 谢幽浮看着他。 他很为难。 过了许久，他才小声重复：“包包满了。” 一格都没有了。 “把你的饭给我一两个吧。”谢幽浮的包也满了，她是给小瞎子分了一些饭、饮料、零食，但是，都只是分出来一部分，格子并没有被腾空。说话时，她打开包袱，挑选着她认为没什么价值的物品进行摧毁。 小瞎子默默把定食盘掏出来一份，再掏出来一份，又一份…… 谢幽浮无语。 这就是游戏和现实的不同之处。 在基地时，运搬机器人和谢幽浮都可以一次搬运99999个单位的物资，宁见素就不行，他和正常人一样，一次只能搬运自己负重上限的物资，还受制于物资的质量与面积。 到了《奇幻世界》，小瞎子可以正常使用包裹，但是，他没有游戏面板，五位数的材料单位确实通过感知的方式直接收进包袱，拿出来时就费劲了，每次都只能取出1单位。 好在谢幽浮本来也没有给他很多定食盘，他这边＋1＋1＋1……摸了一会儿，终于清出一个格子。 “主人……” “好，上车。” 谢幽浮吹哨唤出马车，拉着小瞎子坐稳，顺着光明教南撤的方向追了过去。 曾经笼罩在抛尸坑四周的空气墙果然消失不见了，谢幽浮很容易就踏入了大地图，就在她打开地图系统查看神圣高塔的方位布局时，她突然意识到，主线剧情结束，传送系统开启了。 可以直接传啊。 但是，怎么带着小瞎子一起传呢？ 不能加好友，不能组队。所有玩家能用的传送方式，小瞎子都用不了。 谢幽浮只能打开门徒系统碰运气，她试着在挂着小瞎子头像的ID慕光等三字上戳了一下，刷地弹出来一个新界面。 姓名：慕光等 等级：光魔法师7，驭兽师1，酿酒师20，耕种2，杂役－火11，管家1，文士8 级别：F 称号：未晋升 职位：无 组织忠诚度：2（100） 【培养】【晋升】【授职】【俸禄】 【任命－长期】【指派－周常】【指派－日常】 看得谢幽浮直挠头，这也不能传送啊。 而且，那个光溜溜的忠诚度，2，它居然是个2。也就比1好一点吧？想想当初的限速哥，初始友好度就是80，意外打掉他一条胳膊都没掉好感。这小子的忠诚度，居然是——2！ 哪怕它是个20，谢幽浮都懒得吐槽。 它是2！ 好歹也有个救命之恩吧？居、然、是、2！ 不可置信。 她夜里睡不着跑去复活了被杀死的那群光明教神职，那一群连名字都不认识的ABCD……人家都给她把小心心刷满了，刷到系统提示好感无法再提升。这小子居然连ABCD都不如吗？ 2是真的很过分。 带他回家，给他洗澡收拾头发，给他准备衣服，给他铺地板修栏杆，照顾他吃饭睡觉，给他想办法学会驭兽技能……这就不值得一个10或者20吗？就只有……2？ 谢幽浮有点委屈了。 这不是施恩图报的问题。这是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和感情都没有。 忠诚度2点是什么概念？游戏里被收入门徒系统的NPC，如果忠诚度低于5点，就有很大几率（80％）发生“洗劫仓库、漏夜叛逃”事件。所以，玩家不会随便把NPC收为门徒，前期就得刷高好感度，避免出现大概率叛逃的悲剧。 谢幽浮关闭游戏面板，偏头看了慕光等一眼。 他在谢幽浮面前表现得那样渴盼虔诚、柔顺恭敬，谢幽浮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真诚。她是真的相信，他是由衷地感谢自己救了他、照顾他。而且，她也从来都没有指望过慕光等会如何回报——开挂逆天如她，遇见宁见素也只是贪恋一点儿美色，慕光等连美色都无，还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但、是！ ——怎么说也应该有个10、20点的关系吧？ 就那种落难时相扶了一把，以后各奔东西再也不会相见的关系，怎么也得有10点啊！ 10点都没有？！ 装得这么像。实际忠诚度只有2点。演技可以可以，三金影帝的好苗子。 慕光等的忠诚度低到这么离谱的地步，谢幽浮很自然开始怀疑他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原本也不信一面之词，势必要验证多方信源才能确信慕光等给的情报，只是来这个世界后，别的语言听不懂，因此也暂时没机会接触到别的信源。大面上他可能不会撒谎，但是，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陈述就是完全不同的说辞，慕光等绝对不会说不利于自己的细节。 神圣高塔应该还有活着的魔法师，到时候拎一个单独来问问。 游戏面板数据从未出错，因为那个孤零零的2点，谢幽浮对慕光等的信任已近破产，还有几分发泄不出来的怒气。但是，打小向往的体面人设让她不能对慕光等发火。你不是施恩不图报吗？人家对你忠诚度低了你就翻脸，你不就是图他对你的忠诚度？——不高兴也得憋着。 不能带着慕光等传送，也不能丢下慕光等独自去神圣高塔。 ——就算慕光等对她的忠诚度只有2，她也不能赌气丢下慕光等独自离开。他无法自保。 谢幽浮只能cao控着马车继续往神圣高塔飞行。 坐在马车边上研究着驭兽技能的慕光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把得到的三枚宠物蛋都放进驯养系统，“看”了一下初始数据和说明，并没有马上开始驯养——谢幽浮说过，先不着急。 他还是挺着急。 自己先研究了一遍，他就忍不住问：“主人，我应该先驯养哪一颗蛋？” “蛮兔。驯养时间短，难度低。你先练练手。养好了就驯……月喵喵吧。雷鸟主要当坐骑用，就是有腿没腿的问题，把月喵喵养出来能有点战力，先自保。”谢幽浮口吻略冷淡。 她已经对慕光等有了离弃之心。在她想来，找到古美雅之后，就能解决掉慕光等的诅咒问题。等他有了月喵喵，能够自保，她就马上甩了这个忠诚度只有2的狼心狗肺之徒。 忠诚度只有2啊！会把她的仓库洗劫一空、连夜叛逃的那种渣渣忠诚度！ 慕光等还是没听出来事情已经不好了。他满怀希望地把蛮兔蛋放进驯养系统，开始驯养，不久再次向谢幽浮请教：“主人，我应该喂它吃什么？” “兔子吃植物和rou类，你把包里等级最高的材料喂给它吃就行了。” 谢幽浮对饲养宠物不怎么熟悉，因为宠物资质各异、培养的方向也很多，具体数据非常复杂，以前玩游戏都要对着攻略边看边养，插件里倒是能看见详细的指导，但是，她觉得1级蛮兔真的没必要那么精心，反正就是个新手教学宠物。 “我待会给你抄一份具体的攻略，就是……嗯，饲养笔记。”谢幽浮说。 她依旧是在为慕光等的“独立”做打算。 就算二人分道扬镳，慕光等也可以参照攻略捕捉宠物、驯养宠物，继续将驭兽这条路走下去。 至于说他蓝条异常、无法施用光系技能的问题，谢幽浮觉得……你一个忠诚度只有2点的门徒，我凭什么要给你一辈子保驾护航啊？我欠你的吗？ 慕光等完全不知道谢幽浮在单方面翻脸，乖顺地点头，他甚至还讨好地往前挪了一步：“谢谢您主人。谢谢您愿意分享教导。” 谢幽浮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也许是她掩饰得太好，也许是她这两天都表现得过于温柔，慕光等完全没想过她有理由生气，他也不觉得她应该生气。总之，他毫无所觉地感知着自己新生的小蛮兔，一一对应着驭兽师技能树上的所有技能，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希望。 半小时后。 谢幽浮看见了矗立在金蜜湖畔的高耸白塔，那座伟大的建筑，就是神圣高塔。 光明教杀戮圣女之国西南教区的中枢，光明神女古美雅的驻地，又被称之为圣白塔。白塔顶端有一颗璀璨的星星，据说是杀戮圣女降世时携带的圣物之一，它在哪里，哪里就有光明绽放。 谢幽浮眯起眼睛看了很久，哪有什么璀璨的星星？ 咦—— 白日流星划破天际。 谢幽浮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陨星擦过头顶，飞速朝着她的背后砸落。 过了一会儿。 巨响。 地震。 面板上留下很小很小的一行字：星星陨落在抛尸坑，那片土地彻底被光明神所抛弃。 【抛尸坑地图封存，非特殊玩家无法进入】 【副本－神弃之地，永久上线】 谢幽浮愣了一秒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跟随着光明教南撤的队伍飞行，光明教徒在地上走，她在天上飞。尽管她的速度快，但，光明教徒拢共出发了好几支队伍，最先出发的队伍已经快要抵达神圣高塔，她的马车底下一直都有蜿蜒的车队在引路。 这时候谢幽浮直接cao控着马车俯冲到地面，地上的光明教徒都在惊慌失措。 “问问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谢幽浮随手拎了一个人。 身上袍子最豪华、头上戴着银冠，好巧不巧就是上午被谢幽浮标记过的首领NPC，他的名字是乱码，谢幽浮看不懂。他说话吱吱哇哇，谢幽浮听不懂。这时候还是得依靠慕光等做翻译。 这群人确实是认识谢幽浮。但是，他们都不肯束手待毙，火球嗖嗖地飞来。 谢幽浮把抓住的人往背后捎了捎，对着其余人之类发了个面向群攻。 对，是都弹死了。待会儿复活起来就行了。 谢幽浮很有经验。 剩下唯一一个，谢幽浮正要叫慕光等问话，那人吱吱哇哇吼叫一顿，砰地把自己烧成了火球。 谢幽浮愣住了。 这画面很恐怖。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从脸上开始燃烧，血rou脆弱得像是一张纸，瞬间燃透。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烧起来的温度那么guntang，热风扑面而来，她甚至闻到了难以忍耐的焦臭。 死在谢幽浮神圣技能下的所有人都很安祥，身上没有伤痕，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个人不是她的技能所杀。 他也没有留下尸体。 他就这么……彻底地死了。 慕光等与那人靠得太近，甚至被他死亡的火焰所灼伤，手背上起了一串燎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戒备着四周，从包袱里拿出绷带给自己裹伤。 谢幽浮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蹲在路边，开始哇哇地吐。 慕光等就更懵了。 “主人？您怎么了……”他开始摸。 谢幽浮会哇哇地吐，是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杀死游戏NPC会出掉落，比如，蛮兔，雷霆小鸟，月喵喵，都会爆出来一堆金灿灿。如果杀的是真实的人，而不是游戏里的角色，是不会有掉落的。 ——就算他们可以被技能复活，但是，他们不是NPC，是人。 人不会在死亡后掉落游戏里设定好的材料。 慕光等循声摸到了谢幽浮的身边，他没想到谢幽浮会蹲在地上，伸手没碰到人，脚先贴在了谢幽浮的身上，吓得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主人，您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伤着了吗？” “我没事。”谢幽浮开了一瓶山泉水漱口，站起来时，脸色苍白。 在《极限生存》时，她唯一的危险就是极寒天气，基地修好之后，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她没有想过《奇幻世界》这个游戏会这么艰难。世界观太可怕了啊。这些人不但对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居然也这么轻描淡写——说自焚就自焚，瞬间把自己烧成一把灰。他是半点不怕死。 自焚而亡的光明教徒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只有地上焚烧后的点点焦黑。 谢幽浮确实很想回到家园找间小屋子钻进被窝里睡一觉恢复镇定心神，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刺激的画面，而且是近距离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焚身亡。 这种冲击，没有真实感受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躲回去。 世界已经砸在了她的脸上，无法逃避。 “走，去神圣高塔。”谢幽浮不再纠结于抛尸坑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打算将刚刚被自己放倒的光明教徒复活——等她把地图清干净了，再来复活。现在复活只是给自己添乱。 神圣高塔名曰矗立金蜜湖畔，实际上周围环绕着一座城堡，有士卒藏匿其中，引水环绕。 谢幽浮的马车直接从城墙上飞了过去，停在了那座白塔的最高处。 楼下所有的士卒与战斗神职都惊呆了，成群结队地往神圣高塔奔跑，也有神职打算升空追击，一刹那间，天上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浅色法袍，四面八方朝着谢幽浮的马车靠拢。 谢幽浮把单体输出宏换成了群体输出宏。 她目无表情地开始按宏。 璀璨的圣光从马车上四散满溢，沾着光晕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杀虫剂喷个正着的蚊子一样坠落。 满级大号屠新手村是谢幽浮最喜欢的剧情。 现在她不仅是满级大号，她还是面板属性逆天的开挂BUG，屠新手村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好。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掉落。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她害怕。 因为这个未知的世界。 因为这个皆不畏死的世界。 它，不正常。 混乱中，谢幽浮看见一个提着裙子仓促逃窜的身影，她心有所感地对着那人点了一下，这人的头像上有着银色腾龙的标识，血条长达四千万，叠了一圈——小BOSS的标识。 而且，这里大多数人的ID都是乱码，唯独他——或者说，她——她的ID是“古美雅”。 谢幽浮根本不敢对她使用任何带伤害的技能，切换主手武器，装备好绳索，质朴技能－捆绑。隔着七层白塔，距离半里之遥，谢幽浮的绳子依旧准确的套住了古美雅，把她拉回了马车上。 被捆成粽子的古美雅：“＊￥@％％” 慕光等居然往后退了两步，隐有一个受惊的反应。 古美雅也注意到了慕光等的存在，声音变得更加尖锐：“％@％……％……@！” 谢幽浮突然意识到，古美雅应该也能听懂她的话。她在投靠光明教之前，曾经是慕光等的学长，应该也学过所谓的“魔法秘语”：“说点我能听懂的话。” 古美雅怒视。 慕光等悄悄往谢幽浮背后躲了躲，小声解释：“主人，她皈依了光明神，再不肯说魔法秘语。” 这就很烦。 谢幽浮一边按宏打发四面八方冲上来的光明神职，一边打开插件，查看地图统计。 敌：724（1258），中立：4（1），友：1（0）。 这张地图里的中立角色，应该就是被光明教抓捕囚禁的魔法师，谢幽浮从统计插进看不见具体的中立角色位置，转身询问慕光等：“你知道他们把人关在哪里？告诉我大概位置就行了。” 古美雅看样子要发疯。 谢幽浮踩住那根把她捆成粽子的绳索，她顿时头朝地栽倒，挣扎着起身却不能移动自己的脖子——谢幽浮将绳索踩得很短，她不松开脚，古美雅就只能拘束在离地半尺的绳索上。 慕光等描述道：“是在地底下。入口有松树，往外十二步是水池或喷泉，下三折台阶，会有很长的步道，应该是很宽阔的广场，正午的太阳是从左手边斜射……” 谢幽浮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描述的位置。 就在神圣之塔的底下。 她直接拉着马车往塔底飞，找到入口之后，满山满谷都是扑上来的人。 群体攻击速度太快，她走进了门，门口拦她的光明神职才悄无声息地倒下。他们是真的不怕死，前仆后继。一串接着一串。谢幽浮把插件挂在眼前，随时查看敌对目标的情况。 敌：533（1449），中立：2（3），友：1（0）。 中立目标减少。 他们在处决被囚禁的魔法师。 好在距离接近之后，谢幽浮直接查看中立角色方位，插件会给坐标。 慕光等摸到了往地下室的楼梯墙面：“主人，这边。这里。” 谢幽浮拽着绳索拉扯着古美雅，收起马车，跟着慕光等匆匆下楼。她一只手拿着法杖，一只手牵着古美雅，没空再去拉慕光等，只能叮嘱：“你牵着我的裙子，跟紧一点。快。” 慕光等就像是跟着家长出门赶火车的仓惶孩童，果然就拉着谢幽浮的裙子，顺着楼梯飞奔。 神圣之塔往下三层，终于找到了囚禁魔法师的拘束层。这时候中立角色已经死得仅剩一人，而且是出于垂死状态，谢幽浮弹出神圣祈祷，双向作用，敌对角色立扑，中立角色被治疗。 “谁在那里？”慕光等急切地问。 没有人回答。 谢幽浮一时没明白，转眼已经看见慕光等满脸悲伤：“没有了，再没有了……” 一路摔断了不知道几根骨头的古美雅发出歇斯底里的尖笑，又开始说谢幽浮听不懂的话。慕光等与她发生了激烈地争吵（对骂？）两人都在说谢幽浮听不懂的话。 谢幽浮：“……” 她走到囚室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人跟前，愕然发现已经死去的四具尸体居然都可以选中。 她开始使用复活技能。 农夫A对您的好感达到1级。 农夫A对您的好感达到2级。 农夫A对您的好感达到3级。 …… 农夫A对您的好感达到10级。 农夫A对您的好感已经达到顶级，无法再提升。 农夫B对您的好感达到1级。 农夫B对您的好感达到2级。 农夫B对您的好感达到3级。 …… 农夫B对您的好感达到10级。 农夫B对您的好感已经达到顶级，无法再提升。 樵夫C对您的好感达到1级。 樵夫C对您的好感达到2级。 樵夫C对您的好感达到3级。 …… 樵夫C对您的好感达到10级。 樵夫C对您的好感已经达到顶级，无法再提升。 铁匠D对您的好感达到1级。 铁匠D对您的好感达到2级。 铁匠D对您的好感达到3级。 …… 铁匠D对您的好感达到10级。 铁匠D对您的好感已经达到顶级，无法再提升。 这几个被拉起来的人都充满感激之情地围着谢幽浮，对她说着叽叽咕咕的话。谢幽浮听不懂。但是，她已经明白古美雅在笑什么，慕光等在悲伤什么了。 这里根本没有魔法师。 这里有两个农夫，一个樵夫，一个铁匠，以及呆呆坐在地上的卖花姑娘。 经过连续几年的屠杀，魔法大陆已经没有多少魔法师可供抓捕囚禁虐待的了，这几个毫无魔法资质的平民就是古美雅用于“杀良冒功”的无辜者。她说平民是魔法师，平民就是魔法师，不是也是。 慕光等心心念念要来救人，其实，他想救的人已经死光了。 谢幽浮很同情他。 但是，这些人也是需要拯救的。她不觉得救了几个平民，没救到魔法师就多么遗憾。 她从心底就不觉得魔法师比平民珍贵。 被她复活后的人都会被动刷满好感度，问题是刷满了好感度也没用，谢幽浮和他们沟通不了。被捆成粽子的古美雅居然还在和慕光等吵架，谢幽浮拉着绳子把她拽到身边，围着她的几个铁匠樵夫农夫全都吓得四散奔逃——他们是真的很害怕古美雅。 只有卖花姑娘还呆呆地坐着，目光毫无焦距。 谢幽浮问：“你们在吵什么？” 古美雅闭嘴不语。 慕光等也很意外地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很难过地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哽咽道：“主人。” 从前他只要露出哭腔这么喊一声，谢幽浮就会去摸他的脑袋，柔声哄他。这一回他没有得到谢幽浮的温柔。谢幽浮看着古美雅嘲笑了一声：“你不回答我是理解的。他也不回答，我真想不通。” 古美雅一骨碌就翻了起来，狐疑地看着她：“女士，您听不懂这方世界的语言？” 慕光等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竖起耳朵，听着谢幽浮的回答。 谢幽浮并不避讳透露自己的怀疑：“我只听得懂这种语言。听说是叫魔法秘语？我只听得懂他说的话，你又不肯再说这种话。偏信兼听，你可以再斟酌。” 古美雅一口咬定：“他撒谎！女士，jiejie，你不能信他一面之词！” 谢幽浮不禁好笑：“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就咬定他撒谎。” 古美雅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知道他就是撒谎精。如果他没有撒谎卖惨，jiejie怎么会充当他的打手，帮他屠杀光明？” 谢幽浮匆匆瞥了慕光等一眼，那少年抿嘴站在原地，并不着急为自己分辩。 “我觉得他不是卖惨。”谢幽浮突然走到呆坐在地上的卖花姑娘身边，指了指她身上被血污染成暗色的粗麻衣，以及裸露在外的各种伤疤，“你先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平民拘禁在神圣之塔的地下三层，酷刑折磨，仓促处决——我们再来谈他是不是撒谎的事情。” 古美雅委屈地说：“jiejie为何认定她是平民呢？” 谢幽浮看了看那卖花姑娘的ID，游戏系统告诉我的呀，至今为止没出错过呢。 古美雅解释说：“他们都是jian细。意图复辟魔法统治、再次奴役光明的jian细。我知道，他肯定就是污蔑光明了，无非就是说我们拜光的无视人伦、荒唐yin乱。可我们本来就是光之子女，所有人都是姐妹兄弟，神准许的事情，为何要被人伦主宰呢？” 谢幽浮又看了慕光等一眼，慢慢地说：“我是第一次听说。” 古美雅呃了一声。 “你们拜光的，听说不是本地人？”谢幽浮问。 古美雅委屈地说：“我是本地人呀。我怎么不是？他说的吗？我就说他是撒谎精！” 谢幽浮都无语了。 古美雅才哼哼唧唧的说：“jiejie是说，我们圣女教宗教主不是本地人么？这也不是谎话。他们确实是从外边来的，但不是外界传闻所说，什么故乡遭灾被迫逃难，什么被人驱赶无奈离家……她们是为了传播光明、使我等受苦百姓得闻正信，认识光，崇拜光，皈依光，才来到我们的大陆。” “他只怕只会对jiejie说，我们拜光的如何如何坏，他们不信做法的多么多么好。” “我看jiejie和他那等高贵冷艳的魔法师不同，jiejie也没有鄙视轻看这几个平民，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平民，他们都是jian细。jiejie实在是不该救他们的。” “往日光不在魔法大陆时，处处都是奴役盘剥。同样是mama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一样读书一样认字一样做工，天生就有魔法资质的孩子，被魔法塔选中就自动成为魔法学徒，一跃而出成为贵不可言的魔法师阶层，那些没有魔法资质的孩子呢？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怎么勤恳，永远都是贱民。” 贱民。 谢幽浮想起慕光等说过，他是贱民出身。 这就能解释他身上种种违和之处了。慕光等确实是贱民出身，但是，他天生就有很好的魔法资质，既然是天生的，想必很小就能检查出来，从他落地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注定会从贱民变成尊贵的魔法师阁下——所以，他是贱民出身，但从来没有吃过苦，衣食丰足地长大。 天资这个东西就是最不公平的存在。 天生聪明，天生冷静，天生美丽，天生有魔法资质。 在大部分人眼里，聪明可以通过学习弥补，性情可以通过练习修炼，美丽可以化妆整容乃至于培养美商以衣饰调整，这些明明天生的东西好像都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追赶弥补——就算没有追上，他们也不会埋怨别人天生就比自己好一截，而是责怪自己不够努力，不够认真，才没有赶上人家娘胎带来的起跑线。 这片魔法大陆不一样啊。天生带来的魔法资质，没有任何后天努力的空间。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注定了一生的尊卑贵贱。 没有人能怪自己不努力，努力没有任何用，那就只能怪别人。怪爹娘没给自己一份荣华富贵的资质，怪魔法之神不肯眷顾自己，怪自己命运不幸。 所以，宣扬众生平等，所有人都是光之子女的光明教出现时，魔法大陆很迅速地被撼动了。 光明教直接铲动的是魔法大陆的根基。 ——贱民阶层。 无论有没有资质，只要甘心皈依，虔诚祷告，就可以获得光明神的恩赐，得到力量。 光明教赐福力量的方式也很离谱。不用你苦行，也不用你修炼，只要到供奉光的地方磕头祈祷就行了。随后就是尽义务。什么义务呢？因为光明教众生平等。当然男女也是平等的。所以，你不能天生是男的就做男的，天生是女的就做女的，刚入教得到赐福之后，所有人都变成双性人。 双性人就是专门负责给教门生孩子的，被称为嬷嬷。双性人之后，就升级为女性，成为服侍人。再往上就升级为男性，成为守护人。继续往上则是没有性别的光之使。 谢幽浮听得满头雾水：“你等级比他们低？”她指了指死在地上的白袍神职。 古美雅居然露出几丝骄傲之色：“我是神女，不是服侍人。”她又讨好地说，“jiejie如果愿意皈依光，想必可以成为圣女、教宗、教主之后的第四人，到时候，您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光之使，无数美貌忠诚温顺的神女神子，争着为您诞生后代，为您绵延百子千孙。” 先以平等为饵，再以yin色为酬，难怪能这么快发展起来，这就是不折不扣的邪教啊。 谢幽浮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那诅咒怎么说？”谢幽浮突然问。 古美雅很错愕地看了慕光等一眼，突然开始吱吱哇哇加密通话。 谢幽浮就安安静静地等着看慕光等的反应。哪晓得慕光等也不说话，只低头抿嘴。 “这话我不能听？”谢幽浮才问古美雅。 古美雅居然酸唧唧的来了一句：“jiejie，皈依光，满天下的美貌少年都随你享用。跟我去杀戮圣殿吧，见了圣女大人，她也一定会很喜欢你，恭敬你，爱护你。” 谢幽浮故意沉下脸色：“我和你说话，总是找不到重点。我说一，你说喂。” 古美雅身上都捆成粽子了，还在谢幽浮膝边扭：“jiejie就喜欢他那样的残废吗？” 谢幽浮怒道：“你听不懂话？” 古美雅才弱了一时气势，嘤嘤地说：“他那诅咒是个死咒。只有他的眼珠子重新长出来，诅咒才能解开。但是，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的时候，有一颗受了伤，长得不好了，就……丢了去。另外一颗还是很澄澈光明，就被炼成了璀璨明珠，送到杀戮圣殿去了。” “非得两颗眼珠子？”谢幽浮问。 古美雅连忙摇头，面露喜色：“一颗也行的。jiejie随我去杀戮圣殿，求问圣女大人，不过一颗眼珠子，只要jiejie开口，圣女大人哪会不允？” 古美雅拉拉杂杂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乞命。哄谢幽浮去杀戮圣殿，把强敌丢给杀戮圣女，不管是谢幽浮杀了杀戮圣女还是杀戮圣女杀了谢幽浮，她都能赚回来一条命。 谢幽浮面临着一个很慎重的选择，那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不说魔法大陆从前的魔法塔统治正不正常、合不合理、公不公平，应不应该被推翻。至少现在光明教的统治是完全不能被正常人所接受。囚禁虐待平民，给百姓洗脑逼迫入教，让资质平庸却貌美的一部分人做嬷嬷生孩子，一部分人作服侍人干辅助性工作，一部分人做苦力美名曰守护人，听话的狗腿子就提拔起来做光之使，核心贵族则是以圣女、教宗、教主为首的神女、神子们…… 这是用邪教的名义把人剥削到了极致。 完全打破了性别、阶层的“歧视”，不分男女，不分上下，一视同仁，都是耗材。 那么，想推翻光明教的统治，却不想杀人，真的做得到吗？ 谢幽浮决定做一个实验。 她仿佛心不在焉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卖花少女，目标锁定在古美雅身上，轻轻按了一下宏。古美雅只看见她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随后，古美雅就倒了下去。 她死了。 慕光等没有眼睛，他看不见。 但是，他的诅咒与古美雅的生死相连。他和古美雅都知道解咒的办法，除了他的眼珠子复生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很简单，对谢幽浮来说特别简单——那就是，杀死古美雅。 古美雅死亡，她留在慕光等身上的诅咒就会自动消失。 慕光等能感觉到一股缠绕在自己身上宛如跗骨之蛆的阴狠力量崩地消失无踪，就像是缠了很久很久漫长得恍若一生的弦绷断了，那一种陡然解放的自由，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与宁静。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美雅死了。 恶毒的诅咒消失了。 可是。 他还没有得到妻主的宠爱，没有得到一生的允诺，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个念头没转完。 谢幽浮又用群体复活术把古美雅拉了起来。 ——这一次很幸运，直接就随机到了古美雅身上，连带着刚才正在处决农夫樵夫铁匠的白袍神职也被复活了两个。 谢幽浮就看见小心心在cao作面板上闪烁。 古美雅对您的好感达到1级。 古美雅对您的好感达到2级。 古美雅对您的好感达到3级。 …… 古美雅对您的好感达到10级。 古美雅对您的好感已经达到顶级，无法再提升。 “我不喜欢光明教。”谢幽浮直接对古美雅说。 古美雅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您会因为我在光明教的身份职位厌恶我么？” 谢幽浮点头：“会。” 古美雅低头犹豫了许久：“我愿叛离教门，永远皈依您。” 谢幽浮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扫地图，去每一张地图单挑光明教，全屏AOE先把人弹死，再用群体复活术刷刷刷疯狂拉人，刷到所有人的好感度满级，然后，就让他们退出光明教。 终于有点满级大号屠新手村的爽感了！ 扫图，打天下！ 搞定了古美雅之后，谢幽浮就开始出门拉人。 就在她和古美雅聊天的时候，扑火的飞蛾都被喷死了，这时候就是留着拉人、刷好感度。她的复活术也是瞬发，拉人速度快，唯一的痛点是没有带连点器，不然可以解放双手在神圣高塔散着步就把事情都做完了，除此之外，满屏的小心心也有点晃眼睛。 神圣高塔的光明教徒只有不到两千人，真要全部拉起来也没花多少时间。 谢幽浮和其他人都没办法沟通，叮嘱古美雅转达自己的意思，好感度被刷到满级的光明教徒们个个都很听话，叫退教就退教，当即就脱下袍子。甚至还有比较激进想要讨好谢幽浮的前光明教徒直接爬上神龛，把供奉的圣女像都砸了个稀巴烂。 ——低级光明教徒对光明教的感情和信仰都不如古美雅那么深，古美雅还挣扎痛苦了几秒钟，这群人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痛快出教。有男性神职怒吼道：“早就不想当男人了！”有女性神职狠狠跺脚：“早就不想当女人了！”他们只需要扔掉代表身份的指环和随身经典，摘下一颗牙齿，身体就自动恢复成皈依之前的模样。 谢幽浮看得啧啧称奇：“还真能换性别啊？” 古美雅羞答答地问：“您也希望我恢复原先的性别吗？” 谢幽浮摇头：“从你所想。” 慕光等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身后，因不能视物，一直是呆呆的卖花姑娘牵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谢幽浮对他的态度有了些不好的转变，但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何况，他不想诅咒的秘密被古美雅公开。 ——就算古美雅复活过来，他的诅咒却没有随之归来。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他不想告诉谢幽浮这件事。 今天夜里，他还要借着诅咒的名义，再次睡在谢幽浮的床上。 前提是，古美雅不要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