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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故意拖拖拉拉的!我不管你现在攀上了什么天潢贵胄,再不让我出院,大耳刮子抽死你!”陆由紧紧咬着唇,“我知道了。那,我,我能回家看看您吗?不进屋子,就,就门口看一眼。”陆甲一瞬间有一种很深沉很深沉的痛,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刺进肺里,不会立刻死,血也不会晕红大片大片的衣衫,可是,却让人窒息,“回家?你有什么脸说家这个字,你那个狐狸精妈跑了,爸被气死了,你害得我们陆家家破人亡,还有脸说回家。看!看个rou,脏了我家的脚垫子!”“对不起,哥,是我不对。我,我只是想见见您,只要确定你的伤没事了,我就走。”陆由真的很难过。他知道,母亲不是好女人,嫌贫爱富,贪钱好赌,没有高档化妆品和漂亮衣服就活不下去。可是,她总是他的mama啊。她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冒着身材走形的风险生了他,而且,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相对比较温暖的环境的话,母亲不会忍受住棚户区的日子在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身边生孩子。哪怕,陆由还没有满周岁她就走了,十四岁那年她再回来,却是逼自己入娱乐圈。陆由不傻,但是他宁愿相信母亲告诉他的,当年走是迫不得已,因为脾气暴躁的父亲在十一月的冬天剥下她的皮大衣和长靴子把仅剩一件羊毛衫的她打出去。其实陆由也知道,哪怕这件事是真的,mama这样做,对爸爸也太不公平,就像爸爸说的,骗了他十几年叫他养便宜儿子,自己去外边风流快活。可是,再怎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吧。他甚至很不孝的想过,如果母亲永远不回来,说不定,现在的他还在念高中,像很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复习高考,因为记不住之乎者也的长课文被哥哥揍,或者,月考进了前五名乐呵呵地等爸爸家长会回来带巷口常卖的扣肘子和在rou汤里卤过的豆腐皮。只是,这些,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他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那个曾经哪怕不完整却被爱填满的并不富裕的屋子。他还记得陆甲在他化学考第一的时候带他去买真正的匡威的帆布鞋,而不是那种做得或假或真的圈圈里面的星星,陆由低着头说,“哥,你又和人打架了?”哪怕打折的二百多块,对没有收入的陆甲而言,也要攒好久。陆甲揉着他毛绒绒的脑袋,“好好学。哥这个脑子,干啥都成,就是念不进去书。”那样的日子,如果能再过一天,就是被徒千墨打死——陆由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奇怪,和徒千墨又有什么关系了。“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想你妈!想!别以为出了钱我就该对你点头哈腰的,你妈卖前你卖后,下贱贱一窝!”陆甲说话太狠,狠得让陆由反应不来,半天才终于道,“哥,我妈,我妈是对不起陆家,可是,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她。”“cao!我就说了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卖成红牌了?有种叫你的金主来收拾我啊!”陆甲的话不止是狠,更伤人。只是他既然不骂自己母亲了,陆由也不再说什么,哥哥骂得这么有力气,看来,伤得真不重了。“那,我,我能来吗?”“来啊!不怕打花你的脸卖不出好价钱就来啊!”陆甲的声音有些虚张声势的单薄。“那,下午三点,我——”“点你妈啊三点,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坐台的吗?一分钟一分钟的接客!傻X!”说完了这句,也不等陆由再接话,又挂断了手机。再打过去,又是拒接了。陆由将手机重新插好充上电,却又拔了下来,这一次,是发了短信给王悉臣,“悉臣,方便接电话吗?”没想到,王悉臣却是立刻打了过来,“陆由?”“这么快,没有你的戏吗?”陆由有些惊讶。“是啊。”王悉臣接的有些犹豫。“嗯?”陆由有点怀疑了。“哦,本来是有的,但是临时调了下,所以就没有了。”王悉臣掩饰道。“哦。”陆由听不出异常,也没有再问。“有什么事吗?”倒是王悉臣反问他。“没什么。就是,我哥他一定要出院。我想问问你,他现在的伤势,到底怎么样。”陆由问道。“没怎么样啊,他没和你说吗?”王悉臣道。“没有。你知道,我哥他,一接我电话就骂,我也不好问的。”陆由道。“哦。”王悉臣像是舒了口气,“其实,就是一点小伤,他和别人打架,胳膊上缝了几针。”陆由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不知道究竟不对在哪里,“缝针?为什么要去杏海啊。”王悉臣早都想过他会这么问,“他们就在杏海那边打啊。你哥当时血流的比较凶,就近就送到那了。”“是这样吗?”陆由越来越迷糊。“是啊。要不干嘛往杏海送啊,我又没发烧。”王悉臣道。“哦。知道了,谢谢你啊悉臣。”陆由挂断了电话,再拨给杏海那边时,疑虑却更多了。“您好。”“您好,陆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做的?”“我哥哥他,打算办出院手续了。他坚持要出院,所以,我想取消下午的预约。”“好的。我会转达负责的护理人员尽快办妥的。请问陆先生还有其他问题吗?”陆由有些犹豫,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个,医疗费用的问题。”电话里的女声更温柔了,态度绝对叫每个人愉快,“请稍等。”陆由并没有等多久,“陆甲先生的贵宾卡里还有11243.3元。非常抱歉,陆先生,这种类型的卡,余额是不能退的,不过,可以以后继续使用。不介意的话,向您推荐我们新推出的摸骨按摩,每一位技师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保证您能得到最充分的放松。”陆由简直有些呆了,就算悉臣现在是住在二层的潜力艺人,他也绝对没有这么多钱的,难道,是徒千墨。“陆先生——”大概是他错愕的时间太长,电话里的女声用最恰到好处的态度提醒。“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陆甲先生的住院手续是谁办的吗?”陆由道。“是一位王先生。”女声道。“哦。王?”王毕竟是一个太普遍的性,陆由还是需要确认一下。“非常抱歉。我们有义务为客户的隐私提供保密服务,更多的内容,不在我的职责权限范围内。”哪怕是拒绝,态度依旧不会让人不快。“对不起,谢谢。”陆由越来越迷茫,重新替手机接上电源,坐回桌前,却被痛得跳了起来。臀上的伤依然未好。陆由抿了下唇,认命地看着桌上的跳棋匣子和厚厚的资料,他突然就觉得那么累,那么疲惫。两分钟后,他再一次敲开了徒千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