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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他便已经了解了,她并不会武功,凌昌想取自己性命,又如何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也许她所说都是真的,这只是一个独居在山上的孤女罢了。他凝眉,轻吸一口气,鼻尖传来隐约香气,此处环境应是安全的,他立起身来,试着往外走,出了小屋的门来到院中,那嗅觉豁然开朗。他能闻到,这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比如方才那香味,便混着是茉莉与忍冬,茉莉的香味已经不太浓烈,应是昨晚开的;忍冬却应是今早刚开。如他自己所说,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都灵敏的多了,他还能闻出,茉莉与忍冬的下面,是几丛山间常见的野菊,嗯,周边还有刚刚开花的野天麻……忍冬,野菊与野天麻随处可见,茉莉可不会在山间疯长,应是有意栽种的,且看来这里住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姑娘的身世若真如她自己所说,那这个场景,倒挺有情趣……还在闻着花香,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极特别的鸟鸣,他忽然皱眉,不错,这正是给他的信号,他的人终于找来了。他给予回应,果然没过多久,就等来了结果,有两人从天而降,看清是他,扑通一下跪在面前,齐声唤,“少主!”语声里掩藏不住的欣喜。他可没表现出欢喜,直截了当的问,“现在如何?”贴身护卫安澜先回话,“山庄已经平安,城中家宅并无异动。”“平安……”他问。安澜当下脊背发冷,一旁跪着的秋迟也赶忙垂下头来,二人齐声说,“是属下有失防范,令少主此番历险,请少主降罪!”此番的确狼狈,敌人来势汹汹,夜袭云望山庄,竟逼得他连夜逃出,他从临安城避入云望山,原就是为遮人耳目,好以专心养病,让眼睛尽早复明,可前夜杀手已经破门而入,最近之时,刀锋已经擦过他的衣袖,若在平时,旁人绝不可能近他的身,但这次,若无安澜及时冲进来,他或许,没有机会再与这二人说话了……所以,首先,他眼盲的消息已然走漏,其次,山庄有内鬼。罪当然是要降的,他自己住的地方,防卫出了纰漏,安澜与秋迟这两个首席护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身为少主,他也明白用人之道,眼下赶紧揪出内鬼,平复混乱才是头等大事。他示意二人起来,问,“可有留活口?”安澜赶紧回话:“回少主,对方约有六十人,其中多数已死,约有十人逃脱,属下等抓住三人,现已关押,如何处理,听凭少主吩咐。”其实有没有活口又有什么关系呢,用脚指头都能想出这是谁的手笔。他道:“先好好看着,”想了想,又问,“可查出是何处的功夫?”他一直疑惑,凌昌何来这么多的高手?安澜看了看秋迟,示意他来回话,秋迟道:“应是鹤山派。”凌瑧有些意外,“北翼鹤山?”秋迟点头,“是。”凌瑧沉沉吐出一口气,“单凭他,能调动北翼人手……看来,凌昌背后还有人在。”这是自然,北翼距江南千里,能使得动鹤山派的高手来刺杀他,绝非凌昌能办到的,如此来看,凌昌恐怕也只是颗棋子罢了。秋迟点点头,神情很是凝重。安澜也好不到哪儿去,皱眉想了想,还是先劝道,“少主,荒山野岭不宜久留,您看,是先回山庄还是临安?”山庄能出内鬼,想来临安城中的家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他道:“先去清查,云望山与临安都不可放过。还有,你们已经找到我的事,先不要声张。”安澜迟疑道:“少主,您……还要待在这儿?”他叹口气,历经这么一场,他真不知,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地方。他问,“你们找的容易吗?”安澜汗颜,“属下无能,若非少主回信,恐怕还要再费些功夫。”“那就是了。”现在看来,暂时待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不可行的。凌瑧冷笑:“他不是千方百计想要作乱吗?姑且成全他一次。传话给文叔,趁这阵子,好好查查,都有谁与凌昌里应外合,查清楚些,也好一起算账!”安澜低头应是,凌瑧沉默一会儿,忽然凝眉沉吟:“北翼,北翼……”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跟安澜道:“临安书房内,有一本,你见过文叔后,将它取来。”安澜道:“是……”环顾四周,犹疑一下,还是劝道:“少主,此处环境实在简陋,您待在这里恐怕不妥,不如让属下为您另觅别处,或者,先将此处修缮一下?”如何修缮?是要集结人手大兴土木,唯恐天下不知?他摇头否决了,只问道:“可带了固元丹?”秋迟赶紧上前一步,从怀取出一只小瓶,递到他手中,他接过来取出两颗药丸服下,身体终于舒服了一些,而后才又吩咐秋迟:“山下柳林村,有户邵姓人家,你去查一查。”秋迟应下,他说,“去吧。”两人便离开了这山中小院。~~阿蓉着急忙慌采完蘑菇,雨却迟迟未下,抬头看了看天,不由得傻了眼,这老天爷,逗人玩的吗?来的路上还一大块乌云,她才刚忙活完,又万里晴空了,雨都给下的哪儿去了?不过雨没了也好,不必怕淋湿衣裳,还能趁着好天晾晒蘑菇,她松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背起竹筐往回走。一路都有溪水相伴,她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稍作歇息,顺便伸手掬水洗了把脸,再喝上几口。溪水是从玉蝶潭里流出来的,冰冰凉凉,还带着隐约的香气,她先将脸打湿,再抬起头来让风吹干,整个人很快就凉快了下来,舒服极了。阳光很好,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亮堂,她忽然一怔,想到一个问题,看不见是一种什么样滋味呢?是不是周遭一点光亮都感觉不到,眼前只有彻底的黑暗?那样岂不是举步维艰,什么也干不了?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小院里的那个人,同情心一下泛滥起来,再也顾不上享受,背起竹筐,加快脚步往回走。第四章安澜与秋迟走后,凌瑧又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最起码此处是安全的,而且花香怡人。阿蓉回来了,推开破旧的木门,正看见老榆树底下,白衣青年长身玉立的画面。她有些呆愣,从前在村里待着,能见到的,也都是些乡野村夫罢了,一个个肤色黑亮,五大三粗的;这样干净文气的人,真是头一次见到……恍惚一瞬间,她又觉得有点眼熟,只是从前的记忆已是一片空白,她努力想去回想,那感觉却再也找不到了。凌瑧知道是她回来,微微侧头,她心思便立刻回到眼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