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弱小，又强大

    郭纪明办公室新装修的这个卫生间是法式田园乡村风格，盥洗台后面的墙砖是浅草绿，其余三面墙砖都是米白色。

    只是现在有一面白色墙砖，溅上了血点子。

    湿漉漉的卫生间里，没有拧紧的铜色水龙头滴着水，滴滴哒哒。

    绿色纱帘被晚风吹起，掠过地面淌流的一行血。

    卫生间空荡荡，好似人走已空。

    姜舒良颤抖着手，第二次拨出王摘阳的电话，她还是穿的那一身湿衣服，出于冷，也是出于怕，她浑身发抖，湿发没有及时吹干，坨成一片。

    王摘阳耽误了会儿时间，回到卧室，正好听到移动式手提电话响起，他拿起那块大砖头手提电话，一接通，耳朵贴上，就听到姜舒良说道：“我杀人了，我把郭纪明杀了。”

    王摘阳以为她是喝醉了，“你喝了多少？”

    “我没有喝酒，他逼我陪褚福海，我不肯，我就把他杀了。”

    姜舒良语气肯定，略带一尾害怕的颤音。

    用酒瓶敲郭纪明脑袋时，她一点儿都不手软。

    站在镜子前，反复清洗染上血的手时，她也感觉不到害怕。

    可抬起头，从镜中看见躺在血泊中的郭纪明，意识到他在自己手里，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具尸体，姜舒良就开始害怕了。

    自己竟杀人了！

    连一只鱼、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她，杀了一个比她高大的男人！

    她逃离现场，回到楼上后，原本想拨打110自首，但拿起电话后，又不甘去蹲大牢，落得个被判死刑的下场，那些灭门案的凶手都没有落网，他们罪有应得都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自己失手杀人，与他们的凶狠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世界，坏人多逍遥，好人多烦忧。

    于是，姜舒良一通电话就打给了王摘阳，一次没接通，就打了第二次。

    他杀过人，他有经验。

    确信姜舒良是真杀了郭纪明，王摘阳的脸色垮了下来，变得难看，来不及问她杀人的细节，说道：“你等着，不要声张，不要被人发现，我马上赶过来。”

    “好。”

    姜舒良匆忙挂断电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想着万一有人找郭纪明，进了办公室没找到他人，就去了卫生间。

    一条腿赫然支在浴缸后，热血一行行，流满了整个地面。

    姜舒良换下湿衣，找浴巾随便擦了擦身体，换上了一套舒适的长袖长裤，戴上帽子，重回了杀人现场。

    等到王摘阳带着四个马仔赶到，尸体已经被姜舒良转移到了浴缸中泡着，一如他把她摁进这漂浮着冰块的冷水中。

    王摘阳见到的郭纪明，已经是仰面躺在浴缸中，被冷水浸泡的状态，他脑袋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血，浴缸里的冰水都快被染红了。

    王摘阳从冰水中，将郭纪明从水中捞来翻面脸朝上，看见郭纪明的整张脸被洋酒瓶砸到坑坑洼洼，已辨认不出是郭纪明了。

    站在一旁的姜舒良已从害怕，变得冷眼旁观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摘阳还是难以相信，姜舒良靠一个洋酒瓶，就把郭纪明砸死了。

    黑道上的男人，都没她这么凶残。

    王摘阳手心出汗，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当然想尽快处理，让他消失。”

    姜舒良盯着那具尸体，眼神空洞，“不能让人发现他死了，分尸怎么样？我动手，你来帮我抛尸。”

    在潮湿充满血腥味的卫生间里，王摘阳看着站在镜子前的姜舒良，觉得自己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镜子里的她和站在镜子前的她，彷佛是两个人。

    一个弱小无辜，一个比变态还变态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