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含芍的抉择

    月亮升上来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镇北侯府的庭院里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这时，侯府的后面角门，一个黑衣装扮的男子悄悄进来了。

    管家好似认得他，径直将他带到老夫人那。

    “老太君，咱家今天在宫里听说有人给皇上进言，说此次镇北侯府犯了大错，导致朝廷损失了数十万精兵，还割让了城池，请命要严惩侯府。”说话的是太后宫里的太监李公公，他的亲侄儿当初被贪官污蔑，想要为自己儿子顶罪，是老侯爷救了他侄儿。

    早年李公公家里贫困，又遇到饥荒，为了活命不得已只能自己去宫里当太监，后来日子好过了，他找到了当初的亲人，得知老侯爷救了李家唯一的血脉，很是感激，这次也是抱着报恩的想法，冒险来侯府透露宫里的意思，希望侯府早做打算。

    “好，老身知道了，多谢李公公相助。皇上要是真的让蒋家走到家破人亡那一步，老身只能跪死在太极殿门前，求他给蒋家的其他人一条活路了。”老夫人无奈又决绝的说道，要是真走到那一步，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蒋家其他人的平安。

    谁也没看到，他们秘密谈话的时候，有个女子在门外偷听，此人就是蒋家大小姐蒋含芍。

    蒋含芍自从蒋家出事后无比内疚，她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流泪，她忍不住想，要是当初祖父和父亲同意皇帝送她进宫为妃，那么皇帝是不是就不会针对侯府了。

    为了她，侯府家破人亡，十四名男丁，也是十四位将军，全部枉死边疆。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是她害了侯府！可即便是这样，家人也从来没有怪过她，祖母反而想着用自己的命来保护她们，保护这一屋子的妇孺，都是她的错。

    可怜的姑娘，她不知道，就算没有她的拒绝，老皇帝照样不会放过镇北侯府，镇北侯府掌握数十万兵权，世代镇守边关，边城的百姓只知道蒋家军，而不知朝堂最上座的皇帝是谁！早就引起了老皇帝的忌惮，这次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有人想害侯府，老皇帝在后面添了把火，还扫了下尾。

    蒋含芍听到想要的消息后，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侯府。

    这短短的一瞬，她已经为她以后的人生做好了选择。

    她知道，她即将走向的是一条不归路，足以毁掉她的爱情，她的人生，还会遭受世人唾骂，但她不悔，她和祖母一样，也想保护她的家人，哪怕用命。

    她走在走过无数次的街道，来到贺府，她望着高高的牌匾，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曾以为，总有一天，她会十里红妆，嫁入这里，嫁给她年少就喜欢的鲜衣怒马的贺小将军，可今天，她却要亲手打破这个美梦。

    “嘿，含芍，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啊？怎么不叫门房？”正在蒋含芍想心事的时候，贺北溟突然出现在墙头。

    月色照在贺北溟身上，修长的身影映在含芍脚下。

    她从怀里掏出贺北溟送她的玉佩，一脸嫌恶的说道：“贺北溟，这是你给我的，说是贺家世代传给儿媳妇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你知道吗？你的感情太廉价了，我其实早就想还给你了，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好下家。听说皇上喜欢我，我要进宫去当妃子了，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都是你这个小将军给不了我的。

    以后看到我，估计你得向我行礼了。我从小就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进宫后，如果有幸生下皇子那我一生的富贵就有保障了，这些，皇上能给我，而你，给不了我。

    今晚过后，你我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含芍，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父亲已经同意了等你的孝期过去我们就成亲。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去挣，我去上折子主动去前线打仗，等我挣了军功回来娶你好不好？我知道蒋家出事，你是怕连累贺家，但是我不怕，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到时候我们成亲了，可以分出来单过，你的侄子侄女，祖母，就是我的亲人，我会帮你担起责任的。含芍，别做傻事好吗？”贺北溟听到含芍刺耳的话不予置评，只是安抚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又是上前线，又是打仗，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过够了，从小我父亲，我哥哥去打仗，我母亲整日为他们担忧，我不想成为寡妇你懂吗？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了我！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我们不可能了，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只是来通知你的。”说完，也不管贺北溟作何反应，将玉佩扔在地上，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候万籁无声，只有那暗夜沉默的黑暗将他们团团围着，墙边的芍药花也低垂下了头，冷风偶然一阵，吹得芍药花低垂瑟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