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破阵之法
若非姜照眠先前围观了一场热闹对荆欢此人有所改观，被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追上前来搭讪定然会被他一杆子打成显而易见的纠缠。 这个人认识他？失忆之后除了齐菱第一次有人认识他，姜照眠想了想决定与她好好聊聊。 “你认识我？” “自然，你在修界这么出名谁不认识。”荆欢回答得很快，只是在心底默默补充未说出口的话，只是你却不一定认识我。 他沉默的间隙荆欢不由得询问道：“外界传言你不是重伤失踪了吗？为何不回青照门突然出现在这里？” 嗯？他就知道齐菱自称她是他的道侣是撒谎，齐菱说青照门曾经是他的师门，还编了私奔出逃宗门向外宣称自己失去了青照门弟子的身份这种谎话。 荆欢的话与齐菱所说虽有出入可也有几分重合，姜照眠仔细打量荆欢，对方表情真挚人品也过得去，可以试探试探。他的过去终于要有另一版说法了，比对分析过后就能挖出齐菱话语之中更多的漏洞。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另选一处地方。” 姜照眠选了一处还算是僻静的地方，荆欢让护卫守着不让别人靠近。 “从头至尾我从未露出真面目，你怎知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齐菱特意让他服下换颜丹防的应该就是有人认出他，既然容貌身形早已改变，荆欢又是怎么认出他的？ 荆欢有些迷惑，按姜照眠以往的性子根本不会与不相干之人纠缠一刻，更不用还有兴致与她在此地周旋了。 难道真的认错人了？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眼力的荆欢一时间有些退缩，但对自己眼力质疑是绝不允许的，想了想干脆大着胆子求证到底。 “郎君可否掀开幂篱让我辨认辨认？” 姜照眠掀开遮挡在面前的白纱，果不其然瞧见荆欢一副怎会如此的沮丧面孔，这张脸粗看细看也不是那个姜照眠的脸啊。 荆欢对着他嘟嘟囔囔，“我自认对修界的美人有几分熟悉，却没想到竟看走了眼……” 直到此刻他才对荆欢有了七八分信任，姜照眠果断打断她的话。 “其实你目前看到的面容是换颜丹作用后的，我原本的脸不长这样。” 荆欢被姜照眠自曝出来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只听他继续道：“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有人告诉我曾经为魔修所伤神魂受损才会导致失忆，我需要你告诉我失忆之前是怎么一回事。” 哈？这个姜照眠还真是那个姜照眠，本以为认错人却峰回路转，只是姜照眠竟失忆了？荆欢深吸口气冷静下来，仔细打量姜照眠又发现他的修为也没了，啧啧啧，好像撞上了什么修界的大消息。 荆欢自没有理由对他隐瞒，更何况这个失忆的姜照眠也挺有意思。 姜照眠听罢终于了解了前因后果，他自觉荆欢的说法比齐菱可信数倍，可虽然对齐菱欺骗他这件事早有准备，但心下复杂竟无法言明。 他早已有了未婚妻主，齐菱谎称自己就是那个人，她来此本意也是取得正元丹助他恢复记忆修为。可她本可以一直骗他留在落日山脉，不必蹚这滩浑水。 透过防护结界徐徐抬眸远望，天际浮灰下高楼屋脊延绵向城外。 齐菱，你就这么有自信？ …… 净灵盏飘飞在半空中洒下光芒，宁莘一行人跟着净灵盏疾行在萧瑟昏暗的街道上，枉死魂被净灵盏的光芒灼伤因而不敢靠近。 本来净灵盏是作为加持城主府此次防护大阵的灵器，城主与逐钧月等人考虑到宁莘等人远赴城外，一路上遇到的枉死魂不计其数，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都到不了目的地，为了赌那一点幸存的可能也为了不辜负府内愿意挺身而出的修者，将净灵盏交到宁莘手上。 城外就是大阵尽头魔修据守的地域，众修者出其不意，可魔修丝毫没有意外以逸待劳，没过一会儿便损失了大半修者。 剑锋相交，魔修的狞笑明摆着就是在嘲笑她，宁莘瞪红了眼厉声问道：“告诉我破阵之法。” “你们这些剑修脑筋都转不过弯来吗？我凭什么告诉你。”魔修化作一团雾气消散，宁莘愣了下反手剑向后一刺，身后黑雾散去又在别处重新汇聚，尖利的笑声令人心生烦躁。 “雕虫小技，那就打到你告诉我。”宁莘彻底失去了耐心。 万灭死魂大阵可不止作用在外部而已，现今枉死魂积累的邪念力量的影响已经渐渐体现出来了，魔会更加浑浊也更强，仙的灵气也会受到污染，二者战斗直至不死不休。 许零目视下方混战，满意地微笑：“想破阵？异想天开。打吧打吧，两败俱伤才好。” 也该去找尊上了，许零走后从破败的废屋后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而许零本人竟毫无所觉。 “是她？”齐菱抱臂沉思，这人是当初在落日山脉制造魔种的罪魁祸首之一，李汶秋口中叛出怜月宗的许长老许零。 许零与幽冥殿似乎不是同一路人，可她好像对万灭死魂大阵不算无知，修者的主力与幽冥殿的魔修两相消耗，她背后的人能获得什么好处？ 总归是魔界搞修界的同时还不消停起内讧，齐菱厌烦地蹙起眉头。魔界要怎么样她管不着，自认人微言轻，修界少她一个人多她一个人都并无区别，但不等她和姜照眠先进入传送阵再动手，这就关她事了。 净灵盏能发挥的效用已经越来越低，场中无论仙魔只有杀死对方才有可能停手，除了齐菱。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不受影响，也许是心中“念头通达”的缘故？ 在气息混乱的环境中她的天赋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故而六阶巅峰的许零站那里半天都没发现自己被人近了身，魔修自然也没想到。 齐菱游走在魔修之中，如同带去死亡的神明，浑浊的脑袋清醒之际已经魂飞魄散，比起她们齐菱更像是一个披着修者皮的真正的魔。 她一个一个地杀死魔修，在捏碎她们的脑袋之前她会和颜悦色地询问：“你真的不知道破阵之法吗？” “我不知道，她才知道。”魔修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最后战战兢兢地指着一个方向道。 齐菱循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她？”她说的是与宁莘对战的魔修。 “没错。”在她掌下的魔修肯定道。 “大人，放过我……”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齐菱甩掉手上的残渣径直走向宁莘，此时宁莘的神智已经岌岌可危，只需要一点术法就沉浸在幻梦中，其他幸存的修者都被她安排在一起，净灵盏余下的光芒可保她们暂时无恙。 “告诉我破阵之法。”齐菱已经懒得做出笑模样，可魔修一点儿也不觉得被敷衍对待没什么不好，和颜悦色更可怕好不好？ 那厢林既霜剑压容庒：“你难道就不怕自己控制不住大阵重演千年前的悲剧吗？” “那得你赢了才有机会问以后。”容庒旋身从剑下擦过，霜昼剑步步紧逼，剑修爆发力直达巅峰。 “大人知道阵眼吧？”魔修试图讨好齐菱，知无不言，“此阵阵眼特殊，它会移动，因为左护法将阵眼放在了一只枉死魂身上。” “没了？你不知道具体哪一只？” “嗯，没了。”魔修堪称乖巧道，“这事只有左护法这个布阵人知道。” “行吧，你可以走了。” “是吗？谢谢大人！”魔修急忙转身离去，三步之后身首分离，三息过后倒下去脑袋骨碌碌地滚远了，身体内的魂魄挣扎着逃出去，但在万灭死魂大阵中是逃不出去的，与阵外的区别是魂魄愿或不愿都将成为枉死魂的养料供给。 齐菱将破阵之法绘制成幻梦融入宁莘的灵台之中，随后打了个响指，宁莘等人缓缓醒来。 “我这是怎么了？” 怔忪一阵后梦中信息给予她反馈，好像是被污染了心智，念及此不禁有些后怕，还有魔修竟然告诉了她破阵之法，宁莘有些不可思议。 之后呢？魔修去哪了？宁莘怎么也想不起来，再一看周围一片空空，哪里还有什么魔修。 消失了么？宁莘无从他想，现今还是找到阵眼最重要。 宁莘遥望城内游荡着的数万只枉死魂，到底哪一只才是她们要找的阵眼？ 齐菱走到她跟前，“我有一个想法。” 自得到消息后齐菱便一直在想该如何寻找阵眼。从未见过幽冥殿的容庒护法也无从了解这个魔修的偏好，齐菱只能网一兜枉死魂慢慢找。 “我们不知道阵眼具体在哪一只枉死魂身上，但要说去哪里找到阵眼的概率最大，那只能是城内聚集枉死魂最多的地方。” 宁莘听罢烦恼的眼神突然大放光彩，她大力一合手掌，“对，枉死魂最多的地方。” 她直直望向城中心，枉死魂觊觎魂魄，现在能供它们吸取魂魄最多的地方不就是……她们的出发地——城主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