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 冰封的眼泪I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程慕青躲在家里没有去学校，手机也已经不知道何时因为电话和讯息而导致没电关机。

    她将自己埋在被窝里，不停翻来覆去，就算一直躺着，她脸上还是掛着重重的黑眼圈。

    她不想去上课，内心里只想逃离那边，学校对她而言不再是快乐也不再只是微微不安，是害怕，是恐惧。

    mama也不停关心着她，但是程慕青只说是生理期不舒服。

    她想了多理由，由家长打电话去请假比较省事。

    而对于学校的事，她一盖不提。

    舅舅那边mama也替她请假，但是周劭叡呢？

    想起那天他为了保护她所说的话，但她还是逃走了，是不是他会失落？应该不会吧？只是为了保护她才会这么说的，对吧？

    那王若妘呢？江予书说的是真的吗？

    不，她不能相信。

    「慕青，你要不要喝点红豆汤？」mama端了一碗红豆汤进房间，那股香甜味立刻溢满整个房间。

    程慕青坐起身，提起精神。

    「来，小心喝。」

    她走到书桌那边坐了下来，舀了几口，香甜味让她心里不再那么冰冷。

    「你现在好多了吗？还是要带去看医生？」

    「没关係，快结束了。」其实程慕青根本没有经痛的困扰，而且她的月经也不是在这时候。

    「好，慕青，如果是学校发生什么事，可以跟mama讲，爸爸和我都很担心你。」

    「妈，我没事，只是这次可能冰的喝多了。」程慕青努力让自己笑了笑。

    「那怎么不接朋友的电话？」mama这么一说，她害怕是不是其实mama听见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说？有人打来找我吗？」程慕青拿起一旁的手机「我没有充电。」

    不可能家里电话她没给任何人，除了张郁璇有以外。

    还是周劭叡透过舅舅打了过来？

    「没有，只是他直接来我们家找你。」

    「他是谁？」

    「一个高高的男生，笑起来有酒窝，然后眼睛大大的，穿着你们学校的制服，他好像说他叫周什么的......。」

    这些描述，就是在说周劭叡啊！

    「他说了什么吗？」程慕青紧张了起来。

    她藏那么久的事，会不会藏不住？

    「慕青，他是不是男朋友？不然怎么那么紧张？」

    「我......」想起那天他在讲台上为了维护她而说的话，她顿时觉得脸颊发烫「没有，我们不是。」

    「好啦！mama不反对你交男友，只要课业能顾好都不会反对。」

    「就说不是了。」程慕青赶紧澄清，那个不是交往，只是因为要保护她而已「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给你这个，还有说笔记他和谁，我记不起来，他们会替你整理好。」mama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看着信上面的字，写着她的名字，封得好好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只是你还在睡就没有叫你了。」mama摸摸她的头站了起来「吃完放着就好，你赶紧休息才有体力回去上课，记得回去要好好谢谢朋友。」

    mama从不打扰她的私人空间，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伤，不是他们不好，是她不想要连在家里都要被这些压里压得喘不过气，她想要忘却那些悲伤的事，她想在家里只要享受那些无拘无书的幸福就好，所以......请原谅她不把伤心告解，原谅她说谎，说她过得很好。

    喝了一口汤，还是决定打开信。

    黑夜，找了个理由到书店工读。

    虽然舅舅、舅妈看见自己脸上的喜悦是遮不住的，但是他们同时也担忧着她的身体。

    再三保证没事之后，就让她留了下来。

    周劭叡看见自己也是惊讶，但瞬即又展露微笑，那抹笑意虽然没有代表着什么，但是程慕青还是能感受到，周劭叡对她的出现开心。

    直到结束营业，舅舅赶着他们回去，收拾的工作就不留给他们。

    「你还好吗？」

    程慕青和周劭叡肩并着肩走着。

    被突然这么问，程慕青没有回答。

    「我们很担心你。」

    听见这样，程慕青叹了气「星期一会回去上课。」

    也是，一个星期，明天是假日，过了这个假日她就必须得回去面对。

    「慕青，不用怕。」突然周劭叡牵起程慕青的手。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程慕青吓了一跳，但是手里的温度让她放下防备。

    「我知道你会陪着，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像想像中那样坚强，明明说好要振作、要走出过去，可是当真的再遇到，却还是想逃走。」

    周劭叡突然将她抱住。

    「你......」

    「不需要勉强自己，你可以躲，但是千万不要忘记我。」周劭叡这么说着，有别于以往，她还以为他跟其他人一样要自己走出过去，虽然他的本意是这样没错，但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可以躲。

    放弃挣脱怀抱，程慕青眼眶的泪水顿时溢出，她心所有的挣扎痛苦，还是让眼泪撑不住。

    周劭叡轻拍着自己的背「哭吧！」

    程慕青宣洩完眼泪，他们手牵着手，什么话都没继续说。

    程慕青不想打断现在的感觉，周劭叡更想让程慕青冷静下来，所以就沉默。

    到了家附近的公园。

    「我们去鞦韆那边好吗？」想起刚刚自己依在周劭叡胸前大哭，想着整个身体都发烫，心跳也加速，天呀，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失态？

    他们彼此一直抬头看着天空。

    「果然城市里的灯光看不见那片星空。」

    「你想看星星了？」

    她想起那时候在民宿屋顶他对她说的话。

    星星代表逝去的灵魂。

    「偶尔会想，像最近你不在就会想到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你来了，对我而言星星又有了别的意义。」

    「什么？」

    「许愿。」

    对，她那时候不想谈论太沉重的话题。

    程慕青笑了笑。

    「什么愿望？」

    「希望你快乐。」周劭叡不假思索就说出来。

    「你......」

    程慕青还没说完，周劭叡就转过来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告诉你因为追求梦想所以才休学吗？」

    对于周劭叡突然这么一说，引起了程慕青的好奇心，她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梦想让他放弃学业？

    「在几年前我对于校园生活总是无忧无虑，结交了不少朋友，却也忽略那个真心对我好的朋友，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到我都忘记他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一些事情，他成绩不好，又没什么特长，可是他对我就是付出一切，就算自己不会打架，看到我遇到混混还是衝第一个。」

    的确，周劭叡成绩好人又高又有魅力，在他身边的人多少也会感受的优秀的压力。

    「直到他最后一次帮我，我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准备要离开我。」

    「他去哪里？」

    周劭叡望着星空，程慕青瞬间了解。

    「我不知道他到底隐忍多少，也不知道他压力多大，但我觉得我很失败，有能力却没有好好保护他。」

    难道，这也是为什么那时候他听见她被霸凌时，抱着她哭了出来？那时他还喃喃着说，活着就好是这个意思吗？

    不知道为什么程慕青觉得胸口感觉闷痛，不是病痛，而是因为听完这么悲伤的事，但周劭叡却语气平淡，感觉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那种感觉那她觉得心更痛。

    她起来，走到周劭叡身边，揽住他的肩膀，继续听着。

    对于程慕青的主动，周劭叡当然不抗拒。

    「在这没多久，我爸爸因为逮捕犯人途中，因公殉职，原本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成为跟爸爸一样优秀的警察，变成mama心里的痛，所以我想躲。」

    失去朋友后，又失去亲人，最后连自己的目标都被硬生生碾碎，周劭叡笑容底下藏着这么悲伤的故事。

    『哥哥他真的很好，如果姊姊喜欢他，请你一定要把他从悲伤中带出来。』想起言巧妤昏倒之前所说的话，程慕青这时才明白。

    「对不起，因为我你又想起那些。」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也没有因为躲起来而好过，是你让我愿意回来面对自己。」

    周劭叡握住程慕青的手「也许你说的对，那些星星是用来许愿的，我会记着他们，也会继续为我的梦想还有愿望前进。」

    「过去或许不会过去，但是他们应该会希望你继续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吧？」

    「没错，所以我更要抓住你。」

    「抓住我？」

    「你都来赴约了，还不懂吗？」

    程慕青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在去书店前都不相信你信里所说的，但是我又害怕失去你，所以我......。」

    「我也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你，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方便保护你，我只是在意你，更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而已，不得已才会写说要你来不然我又准备离开的话。」

    「那以后不要随口就说要离开，好吗？」

    「对不起。」周劭叡站了起来，一把将程慕青又抱在怀里「除非你要我走，不然我绝对不会再这么说。」

    「好。」程慕青虽然对于拥抱很害羞，但她越来越喜欢这安全感。

    「那我们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