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现在，该是她应劫之时了
澹台烬陷入昏迷，半晌后消除了噬心咒影响的叶夕雾从昏沉中抽离，脑袋一动便感觉到了肩头那异常的重量。随之翻身坐起，让澹台烬靠在自己怀里。 能清晰感觉到倾世之玉的力量在澹台烬的左眼之处流转，摸了摸他的侧颈，逐渐加强的心脉跳动让她霎时便安下心来。还好，有倾世之玉的力量在，澹台烬的命算是保住了。 生起开心的念头过后，叶夕雾的情绪便陡然下沉，笑容也慢慢消散。在红衣女道的威胁之下，她所能想到的救命办法只能是动用倾世之玉的力量，在那道攻击到来的瞬间她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倾世之玉可以拯救澹台烬衰败的身体，但其上附带的诅咒却绝不能由他来承受。不仅是因为魔胎死，魔神生，还因为，本来倾世之玉便是她生死之际得来的，想来也是与她有一段缘分，当她动了需要力量的念头时，玉出现了。只是因为忌惮诅咒之力，她才没有选择即刻使用。 现在，该是她应劫的时候了。 缓缓抚上怀中人的面颊，叶夕雾眸色之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嗔怪。澹台烬，最终还是如了你的愿让你吸收了倾世之玉的力量，但你真的不怕来日或是下一刻便会横死殒命？真的会死得很惨的哦。 爹爹，兆悠伯伯，如果你们知道苏苏如此莽撞决定召回倾世之玉，会不会怪我？哎，也幸好你们不知道。 将澹台烬摆成盘坐在地的姿态，叶夕雾坐在他的对面，开始施法用强烈的意念引动倾世之玉的气息，强行召回倾世之玉。 就在她用尽全部意念感受倾世之玉之时，一个女子冷漠讥嘲的声音出现了，“你想要救这个男人吗？这个试图占有倾世之玉的男人。” 下一瞬她的意识仿佛被挤进了一个幽暗的空间，她睁开双眼，一个身影在眼前飘荡着，却仿若并不想现于人前，模模糊糊令人看不分明。 “你是……那个炼制倾世之玉的魔女？” 魔女不答，只是说，“你想要救这个男人吗？” “我必须救他，他也绝不能死。” “可倾世之玉已经选择了他，厄运很快便会降临到他身上，他会遭遇不幸，横死异乡。” “不，无论用何种办法，我都会让倾世之玉重新选择我。也请你帮帮我。” 魔女笑了一声，“有趣。竟然有人甘愿付出横死的代价来救别人，只是，为了这个男人，值得吗？你好好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弑母而生，冷心冷情，便是亲近的人杀起来也毫不手软，曾经还想把你也一块儿给杀了呢。” 以上种种若叶夕雾作为一开始的局外人或许真会被迷惑，但如今的叶夕雾摇摇头，“不，这些都是命运赋予给他的残忍，他便也习惯了回以残忍，如果有人愿意引导他向善，护住他心头的一捧热血，可能就也不会长成如今这般模样了。所以只要我能看住他，他便不会走上歪路。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份诅咒，何不选我呢？” “哦，是吗？既然你执意要如此，我帮你一把也未尝不可。” “等等，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魔女或许会知道，叶夕雾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究竟为何来到的这个时空，她平静地问出口，“你可知如何才能毁掉邪骨？” “我知你所行何事，你或许可以在荒渊中找到答案。只是眼下倾世之玉的力量凝聚成了他的眼，你若要取回倾世之玉，还要拿自己的一只眼睛来换。” 不论是挣扎还是困苦，叶夕雾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闻言也只是平静道，“好，我换。” 闭上眼睛，意识回归了身体，顺从她强烈的意愿倾世之玉渐渐被撬动，自澹台烬的左眼之中缓缓飞出，她自己的左眼也受感召化作流光涌出，填补了澹台烬的左眼空缺，而倾世之玉自此也成了她的左眼。 待一切平息过后，叶夕雾接住澹台烬即将倒落的身体，将他平放在地上，蹲下身用衣袖为他一点点擦去嘴角的血痕，为他整理凌乱的几缕发丝，最后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澹台烬，我说过了不会让你死，你活着，才能有更多人活着。 忽然周边有动静传来，叶夕雾偷眼看去，是廿白羽和几个月影卫来了，他们似乎是来找澹台烬的。 “走，去那边看看。” 她歪了歪头，选择留下地上的澹台烬往树后躲去。随后赶来的廿白羽等人便自然而然地发现了澹台烬的身影，只见廿白羽开始检查澹台烬的身体，对身后月影卫道：“还有呼吸。来人，先带殿下回营地治疗。” 望着一众月影卫带着澹台烬远走的背影，叶夕雾这才从树后边默然走出。如今总算有了关于毁掉邪骨的消息她必须得去一趟荒渊，而带着澹台烬也不好行动，将还需好好养伤的澹台烬托付给看着还算忠心的月影卫，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她不在，但澹台烬对澹台明朗已然有了警惕之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吧，等从荒渊回来，再去寻澹台烬吧。下定决心，叶夕雾转身离去。 关于荒渊，她也只在《四洲地里志》里了解到过大体位置，也不知道具体的入口在哪里，便只能到那边后再行寻找了。 不过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只妖的出现让这个她头疼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这么说来她的运气倒还不错。 夜色暗沉中，叶夕雾本想找个地方歇息着，没想到忽然飘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看前方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影，这不是那日坑她的那七尾妖狐吗？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听说荒渊内也封困了许多大妖，都是妖，或许七尾妖狐会知晓荒渊的所在呢。 于是叶夕雾悠然凑过去，那只七尾妖狐也发现了她，“真是冤家路窄。” 近看之下她才发现对方是在疗伤，便奇怪道：“你有七尾，道行不浅，为何妖力看起来如此虚弱？” 妖狐的回应可不客气，“还不是拜你们所赐，那澹台烬的血当真厉害，我被伤了元气，调养了几日都没好。” 叶夕雾便怼回去，“那还不是怪你惦记我二弟的元神在先？还有啊，澹台烬欠你，我可没欠你，那日你为了摆脱澹台烬，对我使用媚术的帐我还没跟你好好算一算呢。” “那你想怎么样？”妖狐不禁退后一步。她现在元气大伤，不宜动用妖力，打不过走为上策。 看妖狐那个样子，叶夕雾内心偷笑。罢了，怎么说也是澹台烬觊觎妖狐的妖丹，以至妖狐元气大伤，如今她有了倾世之玉，便可以为澹台烬弥补一二。 也不再吓她了，“行了，先前的事我可以跟你一笔勾销，甚至还可以助你疗伤。” “有这种好事？”妖狐只觉得有诈。 她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当然是有条件的，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就这么简单？”妖狐将信将疑。 “待我为你疗伤过后，你便知道了。”也不管她对自己的警惕，叶夕雾径直出手。 “你的法术倒是厉害。”妖狐站起身，舒展身体，随后她有些别扭地对叶夕雾说，“谢了。” “我自打出了荒渊，就没受过这种罪。”听着妖狐自顾自地抱怨，叶夕雾弯起眼角，盯着妖狐直接露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直把妖狐看得一身哆嗦，后退一步。 “你想干嘛？” 叶夕雾上前一步，“我方才不是说了条件么，看来你正好知道。你说你是从荒渊中出来的？” 妖狐撇撇嘴，“对啊，怎么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父母当年都是追随魔神的大妖，我自然也就出生在荒渊里。” 她目光里带着一丝怀疑，“可荒渊不是被封印了么，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我记得小的时候，荒渊的结界的确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存在，不过荒渊的守护神镇守了万年，力量也渐渐衰退了，所以许多妖魔都趁乱逃了出来。我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便也拼了一把，逃了出来。” 她追问道：“那你可知荒渊的守护神是谁？” 妖狐想了想，“我没有见过他，好像叫稷泽。” 掌管时间的宙神稷泽？过去镜是宙神稷泽的神目所化，破光阵应该也是宙神的遗留之物，宙神的神力可以穿梭时间，所以她才能回到五百年前。而宙神竟然还在世间，且还是荒渊的守护神，她本以为世上的神明早在神魔大战时便已全部陨落了。 叶夕雾沉思着，怪不得魔女说在荒渊里可以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你问荒渊干什么？”发现叶夕雾对于自己威胁消失之后，妖狐的本性便暴露出来，颇有些大胆地凑近她。 她直白道：“我需要前往荒渊一趟。你给我带条路，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妖狐觉得自己被坑了，“可你方才不是说问问题就一笔勾销了么？” 叶夕雾扫视过去一眼，“你们妖怪不是最讲究报恩什么的吗？我帮了你疗伤，抵消带路这活儿绰绰有余吧？” 妖狐只好道：“好吧，那我便勉为其难给你带路，只是带路后我们就是真两清了，你不许再以此要挟我。” 被质疑，叶夕雾微笑着直接将手架在妖狐肩头带着她往前走，“放一百个心好了，走吧。” 妖狐垮下脸，有些不情不愿地为叶夕雾指明去往荒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