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精灵和鸟笼
第一百一十二章 精灵和鸟笼
112 小臂的伤口并不很严重，穆壑按部就班打入狂犬疫苗、抗生素还有麻药后，就坐在餐桌前给自己缝合好了伤口。 期间他看了几次裹着毛毯的吕伊皓，对方应该是极度惊吓后虚弱到睡着了，他并没有在意。 等裹好纱布后，他站起来想叫醒她，让她去床上睡会暖和些。 却摇了两下她都没动静。 毛毯下她露在外面的黑发像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在昏暗的室内显得很柔顺。 他拉起毯子的一角，慢慢掀开。 少女的脸就像是绸缎包裹下的红润果实，正陷在沙发柔软的布料中酣睡。 可穆壑却注意到了异样。 她皱起的眉毛和额头上的汗，以及急促的呼吸。 他伸手试探着摸了一下。 很烫。 男人叹了口气，转身去找毛巾，浸湿后盖在了她的额头上，他坐在她旁边，叹了口气，把怀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高烧的吕伊皓思绪断断续续，她无数次想要扯掉脖子上的抑制圈，又被什么人攥住手。 多次没能成功后变得不耐烦的她睁开眼睛，见到了背着光站在她身前的人。 她手的手被对方攥着，但这次吕伊皓没挣开。 对方的手干燥粗糙，像是烘热的干草。 “我好热。” 她的鼻音很重，说完就踢掉了身上的毛毯。 冷空气让她瞬间就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她躲到一旁的身影下，抱住了对方。 穆壑顿住。 柔软的身体，两个人此时身上的味道应该都不好闻，但他还是觉得少女是香的，就像是她红透的脸颊，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贴近她轻嗅。 等她抬脸看来的时候，穆壑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低了下头。 离她那么近，她眼睛里的火光倒影像是跳动着的星子，他无法移开目光，只想靠近她、好看得更清楚一些。 少女轻眨了一下睫毛，像是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退开了些，垂着脑袋小声说：“你的手……” 穆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给她拉上毯子，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让我帮你！” 身后踢踏的脚步声传来，少女裹着毯子窜到了身边，她伸出两只手，显得很抱歉：“不然我的两只手都闲着，我只会更愧疚。” 穆壑轻点着头，两人在不够宽敞的走廊里，并肩来到浴室。 浴室的灯接触并不好，一般他都会带上油灯，但视线不好的室内能让害怕黑的少女靠在他身边，他没有回去取的意思。 “你是要擦一擦血迹么？” 吕伊皓看着他拿起一个干净的毛巾，问道。 穆壑点头，吕伊皓下一秒就垫脚夺走了他手上的毛巾。 “我来。” 沾湿毛巾之后，她环视了一下周围，拉着穆壑走到洗漱用的小凳子上。 “你太高了，得坐这里。” 穆壑很听话地坐下，整个浴室的空间就显得更加拥挤起来，吕伊皓站在他面前，终于能看见他的脑袋顶了，但对方体型上的压迫感依旧，只是他温顺到吕伊皓忽略了这一点。 吕伊皓转身拿了一把梳子，把手上一直带着的发绳拿下来，决定顺便给他打理一下毛躁的脑袋。 有些凉的手擦过自己的面颊，两边的头发被少女撩到耳后，她认真盯着自己的脸，用毛巾轻柔地擦过，她没有回避他脸上的伤疤，甚至在碰到那里的时候说了一声：“如果会痛就戳我一下。” 穆壑眨眨眼睛，吕伊皓弯了弯嘴角。 “你转过去一下，我把你的头发扎起来。” 看不到她的脸之后，却更能注意到少女的存在，她的手指再一次穿过自己发丝的感觉，几乎让穆壑的身体有些无法克制的轻颤。 “好了。” 吕伊皓说完这话，拍了拍穆壑的肩膀，对方站起来的时候，灯突然啪一下不亮了，一片黑暗中，无法忽视的气息靠过来，窗外微弱的光一点都不剩全部被挡住，她浑身发毛，想要后退。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她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毯子都散开了，在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穆壑就站在原地，他伸出来的手掌上是几条粉色、缀着小星星的头绳。 吕伊皓的脸涨红了，她确信自己恐惧的表情被对方看到，慌乱跌在地上的样子更让她连弥补都显得苍白。 “我……” 男人的蹲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伸到她面前。 吕伊皓红着脸嘟囔着谢谢，拿起来套在手上。 塑料的星星里有闪光的碎片，她感觉自己糟糕透了。 这之后，吕伊皓也陷入了沉默。 原本就无法说话的穆壑更是，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还有不敢看向自己眼睛的少女，将手伸向了怀中。 “你现在要出门么？” 跟着他一路回到客厅，看着他拿起外套的吕伊皓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穆壑点点头，披上外套，然后将她按在原地，盯着她。 吕伊皓眼神飘忽了两下，还是决定正视男人。 穆壑的五官并不难看，露出的那双眼睛更是如同猛兽一样沉静狠厉。可那条无法忽视疤痕，让他看上去难以靠近。 “那你注意安全。” 少女说完就垂下了眼睛，穆壑的手也不好再按在她的肩上。 可当他的手从吕伊皓肩膀落下来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手。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在家里烧好饭等你的。” 穆壑有一瞬间以为他的精灵要停留在除了冰雪什么都没有灰色世界里，但少女说完就放下了他的手。 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穆壑点头，转身推开了门，外面的风雪灌进眼睛，没有了头发的遮挡，他半低着头，顶着寒冷朝空旷处走去。 留在家里的吕伊皓，把能看到血迹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她看着餐桌上血淋淋的缝针，忍着呕吐的欲望，将桌子清理出来。 扫完后她自己洗了个澡，看着没了润发乳和吹风机也被毛巾擦得毛躁的脑袋，她把穆壑给她的头绳拿了出来，绑好了头发。 唯独让她有些头疼的是衣服，穆壑提前给她准备了些，就放在客厅，可她找了许久都没看到内衣，最后只能别扭的真空上阵，裹着毯子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食物并不丰富，她用土豆，番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rou块混合起来弄成了一碗浓汤，当rou香飘散在房间里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看着蓝色的小小火焰，吕伊皓发起了呆，直到燃气管噗出最后一点瓦斯，火灭了。 她站在昏暗的厨房里，外面是呼啸的风，窗子在嘎达嘎达地响，她蹲了下去，捂住耳朵，在毯子里团成一个团。 ——好想回家。 那个记忆里快要模糊不清的家，有父亲有母亲、再普通不过的家。 脸上有热热的东西流过，她的脸胡乱在袖子上蹭，闻着rou香，她一直发着烧的身体再次将她拉进了睡眠。 ——要是能在梦里回家也行啊。 她这么想着，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她穿过黑暗又寒冷的荒芜之地，来到了一片温暖的地方，有令人安心的气味，有舒适的床铺，更有轻抚过她面颊的手。 吕伊皓猛地睁开眼睛。 “是我吵醒你了？” 吕伊皓的大脑一时间没办法反应，她皱起眉头，环视周围，她现在人在车上。 “你饿了么？车里的温度还可以么？我没把你留下和他最后吃一顿饭是我做的不好，但你现在必须要先去一趟医院。” 吕伊皓脑子里虽然还乱糟糟的一片，但她却十分明白对方出现的时间太过诡异。 “是陆汩时放你出来的么？” 长发青年苦笑了一下：“你饿么？” 吕伊皓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中灯光能照亮的地方依旧有雪花在飞，她低声问：“你还好么？他有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么？” 青年没有回答她，只是攥住方向盘的手更紧了点：“要是饿了我有带一些巧克力。” 吕伊皓转脸看他，很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萧御戜。” 青年的喉结滚动数下，他的眼睛在过长的刘海中看不真切：“有带果仁的、黑巧、白巧的，我每种都有带一些——” “何况我不讨厌你，”吕伊皓打断他，语气平稳，“我的身体也不讨厌你，所以我没有没有反抗，也获得了快感。” 车子还在正常的行驶，但这次她话音落下，萧御戜没有再说任何话。 吕伊皓撑着脸，慢悠悠问：“还是说你讨厌我？” “没有！” 青年突然的大声吓了吕伊皓一跳，她的手肘滑落，脑袋咚地一声磕在了仪表台上。 见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少女，萧御戜连忙把车停在指示牌下，侧身说道：“让我看看。” 对方没动，他只有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温柔地拉开：“痛么？” 手的影子撤开后，是少女直视过来的眼睛，她眼眶有些红，眨巴一下，眼睛弯了起来：“你不讨厌我。” 萧御戜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个时候松了下来，他来不及剪去的过长发丝后，眼睛里有愧疚也有笑意。 “从来都没有。” 他很想这么回答她，但最后只能揉了揉她被磕红的额头，说了句：“小心点。” 等两人再次出发的时候，吕伊皓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巧克力包装纸，她看着外面黑乎乎的路，问萧御戜：“穆壑会怎么样呢？” 青年沉默了一会，回答道：“陆家报案，我是接到紧急报案的警察，他是自首投案的现行犯，你是被控制了人身自由的受害者。” 吕伊皓嗯了一声，并不怎么意外。 “他的伤是因为救我受的，如果我对陆家还有用的话，能不能看在我乖乖回去的份上，治好他？” 萧御戜沉闷地嗯了一声：“他曾经是我的战友。这些事、我会为他争取的。” 吕伊皓叹了口气：“真是的，就算是看起来可怜无助的少女向你求助，也不用把自己搭进去啊。她的生活，她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察觉到自己的喉咙变紧，吕伊皓侧头看向窗外，小声说了一句：“真傻。” --- （作者：阳了之后就一直休息到了现在，抱歉，连元旦假期的番外都没有写~想不想看？如果很想的话，要么开投票，要么微博评论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