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台风在周五的晚上走了，往窗外望去除了满街的枯枝残叶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执待在姜遇房里用他电脑打了两盘游戏，不顺，相当逆风，他在纠结要不要开第三把。

    姜遇旁观了一会儿，“菜。”

    像是踩到了他尾巴一样，李执抵着椅子猛地后撤，摘下一半耳机，“你干嘛，你去哪！”

    天地良心，姜遇只是关窗而已，“十点半了，你可以回自己房间了。”

    “不，我今天跟你睡。”

    盯死你，谁知道你半夜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姜遇轻弹舌尖，“唤唤算是成功转移矛盾了。”

    “啊？”李执迟疑了一下，差点就窝里斗了！

    即使是意识到了，但李执依然不打算挪窝，防人之心不可无，姜遇只能再搬床被子，他在中间划了一道，“越界可别怪我踹你。”

    他们俩也很久没睡过一张床了，人总在不知不觉之间长大了，就觉得没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了，可扭过头来一看，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

    “你记得我们搬家那一次吗。”李执翻个面儿，“那天晚上我非拉着你们不让走。”

    姜遇，“你讲就讲，脸别对着我。”

    “你怎么这么扫兴！”李执给他来一拳，感慨，“那时候唤唤吵着要睡中间，我们俩还不乐意带她，她被我妈抱走的时候哭得可惨了。”

    提起来还历历在目，细想时间应该已经是十多年前了，江欢潮的泪痕好像就在眼前，莉莉阿姨像抱了条大鲤鱼，她一个劲儿的扑腾，嗷嗷哭，标致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乖宝，咱不跟男孩子睡，他们睡着了要把唤唤踹地上，滚到床底下耳朵都要被老鼠咬掉。”

    “就要和哥哥睡！啊昂——！小鱼，荔枝！”

    不知道谁起的头，叹气一声着一声，风水轮流转啊，现在也该轮到他们哭了。

    “你喜欢她什么呀，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菜。”

    “那是你傻，你看不出来。”姜遇凝望着电脑右下角未熄灭的指示灯，“你要只想掺合一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结婚还要请你来当伴郎呢。”

    李执腾地一下起来了，他叫道，“我能当新郎干嘛当伴郎！我跟她结了婚还得随她叫你哥呢，你就偷着乐吧！”

    他拍着胸膛，“我的真心，不容你质疑。”

    姜遇卷着被子翻过去，蒙着头，“那就各凭本事。”

    能睡着就怪了。

    台风之后过于平静，黑夜凝滞了时间。

    怎么还不天亮，两人都郁闷道，“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姜遇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眼镜，灯都不开也不知道他带副眼镜干什么。

    “能透视啊？”

    就他一个人戴眼镜，李执没少嘴他。

    “能把你看光，你就这么点儿。”姜遇伸了跟小拇指，比划比划。

    这谁能忍啊，李执直扑上来，“瞧把你给牛逼的，你躲什么！”

    姜遇誓死保卫自己的裤腰，多大的人了还要比小鸟？

    他咚地一声掉下了床，“嘶——”

    李执探出半片身子，“没死吧？”

    他伸手，“拉一把，起不来了。”

    李执将信将疑，手给不出去，“你不会诓我吧。”

    朋友嘛，明知他要使坏，也得硬着头皮陪他玩。

    果不其然，李执一伸手被他拽地上了。

    “下来吧你！”

    “嗷！磕到我尾巴骨了！”

    江欢潮前半夜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直都在七想八想，她设想到自己为了脱离这种关系而挥泪告别父母，独自远走他乡；又想到了姜遇和李执被自己爸妈毒打“你们就是这样跟meimei玩的！”；各种传过他们谣言的同学纷纷站出来“我早说过他们之间不清白了吧！”……

    头疼得要炸了，她觉得自己陷进了一盘死局，那他们俩应该也差不多吧，反正不能就她一个人想不开！

    江欢潮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等天亮，后半夜好不容易酝酿出了一点睡意，隔壁又咚咚咚地闹妖蛾子。

    “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她猛地掀开被子，朝着隔壁卧室大叫，“好吵呀！吵——死——啦！！”

    完了，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把她吵醒了。

    姜遇把他踹开，“都说了别和我睡，你非得挤在我这里干什么！”

    “信不过你！”李执也上脚，缠着他的腿，锁住，“你——道貌岸然，伪君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了，君子就不能大胆求爱了？”

    “你那是大胆？你是不要脸，没有道德底线！你敢、敢动手试试。”

    试试就试试。

    江欢潮进来的时候，两位摔跤手正在激烈缠斗，他骑着他，他又把他给摔下去，他不服输地继续挑衅……

    “别打了！”

    没人听，李执让她别管，姜遇让她躲开点以免误伤。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她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大声喊道，“我要发给小姨和你妈。”

    于清如一向都是温和教育，姜遇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但莉莉阿姨人如其名，严莉，李执回家可就不好说了。

    打架归打架，但闹到家长身边就不应该了，孩子之间的事当然孩子自己解决。

    “没真动手。”还是李执能屈能伸，他说，“我就用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力气。”

    姜遇微微皱眉，“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摔的。”

    李执挥挥手扇风，“有没有闻到一股好浓的绿茶味。”

    姜遇照着他屁股来一脚，“滚蛋。”

    “哎——哟——”李执顺势扑向江欢潮，“没有撞疼你吧，唤唤～”

    “好浓的绿茶。”江欢潮捏着鼻子，嫌弃得要命。

    她转身欲走，却已经被绊住了手脚。

    还是太过大意了，他们之间已经不是要好的朋友了，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李执的目光明亮炙热，他根本不屑隐瞒。

    现在江欢潮大概猜到他们动手的原因了，破坏铁三角果然还是要从内部下手啊，哎，说来说去还是异性间有没有纯友谊，以及和好兄弟喜欢上同一个人到底该什么办的永恒论题。

    “你喜欢谁，你就选谁。”

    下巴被李执挑起，他故意显得轻浮，双目中却又有着盛不下的灼灼情意。

    腰被一双手牢牢握住，随之而来的是一具温暖的身躯，贴上了她的单薄的后背，她也随之一颤。

    姜遇捞起一缕从耳后垂落的发丝，“我们说好了，各凭本事。”

    江欢潮面上一片赤红，“怎么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二选一实在太难。

    感情上想做到公平公正绝不偏颇。

    但两个人的爱情向来容不下第三个人。

    那就看看和谁的身体更合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