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曹谨行整顿京营护皇城，乌苏娜身困曹府心忐忑

    内阁班子重新选定不久后，皇帝下达了罪己诏，以免去温体仁在凤阳皇陵的重大失误，毕竟眼下除了温体仁可当首辅，皇帝无人可用。

    崇祯九年四月，黄太吉在辽东称帝，统一蒙古各部，称部族为“满洲”，改国号“大清”。

    崇祯九年六月，满洲军队南下直取京师，朝廷不得不将中原战场正与流寇作战的部队调往京师，剿寇再次失败。

    “又是这帮女真蛮子！他们就是故意的！朕好不容易看中原有点起色，这下全毁了！”

    皇帝愤怒地吼着，他把桌案上的奏折大袖一挥全部扫在地上，身旁近侍赶紧扶稳已经气得微微发抖的皇帝，“万岁爷，莫气坏身子，大明江山还指着您呢。”

    皇帝听了不过自嘲一笑，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试着让自己身体不在颤抖，问道：“大伴呢？叫他来见朕。”

    内侍回道：“曹掌印正在城外调集京营人手以抗女真，万岁爷是否召见？”

    “不了…不了…”

    又是夏天，京城的夏季，短暂而燥热。皇帝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热意，他又想到小时候被所有人像是货物一样丢来扔去，那种孤独感。

    “朕忘了，是朕叫他去的。”皇帝喃喃说着，他对曹谨行有种依赖的孺慕之情，对于皇帝来说，曹谨行是他的玩伴，老师，更是他要尊敬的长辈。

    皇帝抬头望向琉璃瓦缝隙里透过的昏暗天空：“你说流贼何时能清？辽东几时能平？”

    内侍犯了难：“这…奴婢不能欺骗万岁爷，奴婢不知。”

    皇帝笑了，“也是，你又知道什么，这两个问题，就连朕也不知。”

    内侍看着外头云越来越厚，他给皇帝披了一件披风，眉头微皱，“万岁爷，奴婢看这天儿，怕不久又要下大雨，您进殿里吧，圣体为重。”

    “是啊，要下雨了，吩咐下去，备上热姜茶与吃食，朕就在乾清宫等大伴回来。”

    “是。”

    果不其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皇城外的曹谨行和王永祚穿着盔甲，正举剑挥刀，与女真人交战着。

    “李将军，你带半部人马，去城内各个门口守着，不准给本座放进去一个女真人！否则你人头落地！”

    曹谨行挥剑甩下剑身鲜血，回身朝后头一个将军喊着。

    李将军迟疑道：“督公，可是您这…！”比起几个女真人，他更担心曹谨行出事导致他人头不保。他可不是傻乎乎一年到头见不到皇帝脸的边军，他可清楚皇帝信重谁。

    曹谨行心底一股子悲凉生起，危急关头，还想着自己前程。他冷冷瞪那人一眼，“你不必担心本座，本座就是真被女真人砍死，也不与你相干，还不快去！”

    李将军讪笑，立马用义愤填膺的表情掩盖刚刚的尴尬：“是是，属下遵命。兄弟们跟我上，保卫万岁爷！”

    王永祚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开口就是嘲讽：“谨行，这就是你提督的京营？”

    “我最多能给他们cao练军马，他们怎么想的我还能管吗？”

    王永祚不屑道：“嘁，一群废物。”他看着远处源源不断的女真，扭头对曹谨行道：“不若你我比比这次谁杀的蛮子多？上次我竟然错过了，这次定要和你比个高低！”

    曹谨行与王永祚，一用剑，一使刀，都是个中高手，他们自认识就经常比试武功，互有胜负，常是平手。曹谨行大笑道：“好，输的人去东厂处理卷宗。”

    在此刻仍游刃有余谈笑风生，该说是他们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绝对的自信，还是早已看淡生死？

    曹谨行骑在马上环视着京营士兵：“下雨了，就不要再用火器，本来就点不着还不放弃，通通给我改用弩箭。记住，我教你们的，胸口范围更大，静心瞄准了射。不要对蛮子有一丁点留情，他们不是流寇，是最卑劣无耻的建州女真！”

    王永祚此刻提着一个辫子，细辫子连着一个刚被砍下还滴着血的头，杀人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趣味的游戏。他挑衅望着曹谨行：“哈，在你训话的时候我已经杀了两个蛮子了，谨行，你还不跟上？”

    “就来。”曹谨行笑着说。

    此刻曹府。

    乌苏娜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她抬头说道：“小王公公！我们应该一起去皇城杀女真人！”

    王文政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开口：“皇城现在戒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乌苏娜并没放弃：“那，那也不能放着他一个人啊！小王公公你一定能进宫，我们进去，我怕他……怕他有危险。”

    王文政叹了一声，道：“曹公已交代我，女真不走，你不能出去。”

    “可恶！”乌苏娜自知不是王文政对手，愤愤踢了门一脚。“都这时候了我竟然不在他身边！”

    “曹公叫我来，一是看住你，二是护住你。我带你去若出了什么事，于曹公于我，都不愿看见。”

    乌苏娜是明白了，今天她怎么闹也出不去曹府，“那小王公公，前面的战况，你总该告诉我一二吧？”

    王文政道：“此次女真部队袭击，只是小部分人马，王公也去了，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

    乌苏娜朝着王文政勉强笑了下，“我哪能放心，我知道战场就算再留神，运气不好也会受伤。从前都是我主动挑战攻击别国，手里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知道心有多疼。”

    王文政知道安慰都是多余，什么都不如现在让她瞧见曹谨行，可是偏偏他不能让她去，他只能给她分析当下局势，好叫她安些心。

    “乌苏娜，现如今大明已是双线作战，内有吃不上饭的农民，和失了差事的驿员兵卒组成的起义军，也就是朝廷所说的流寇。外有虎视眈眈的辽东建州女真，辽东常年天寒地冻，土地贫瘠，远不如中原富庶，就打上了中原的主意。自黄太吉统一辽东建国‘大清’，明朝想要再收复，恐是难了。这次女真sao扰抢劫，目的就是让朝廷在中原对起义军的布置功亏一篑，所以他们必不会久留。”

    乌苏娜想了许久，小心问道：“那…公公，会没事吗？”

    王文政认真回道：“以曹公和王公武功，加上京营，锦衣卫，没事。”

    乌苏娜咧嘴笑了，露出她洁白的牙齿，“小王公公难得来做客，我请你吃好吃的。”

    王文政知道这是她在化解内心不安，也就轻轻点头，看着乌苏娜叫来厨子吩咐做了一桌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