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谢怀瑾走了，不要她了
134.谢怀瑾走了，不要她了
云京这场暴雨下得急，却也短暂，天亮后只余檐下淅沥，云边如水洗过的浓郁蔚蓝。 谢行莺被阳光刺醒，迷迷瞪瞪地下了床，走进浴室，看见身上的男士衬衫才回过神，想起如今住在顾曳洲的家里。 顾曳洲此刻不知所踪，她也不在意，自己洗漱完走下楼梯，厨房空空荡荡，半天才从食品柜里翻出一包小饼干。 “叮铃铃——” 她刚叼着饼干，暴力撕扯开包装袋，就听见门口传来电话铃声，她走过去，垫脚看着显示屏上闪烁的绿光，铃声一直在响，吵死了，她蹙鼻点开。 顾峭看见电话接通，知道顾曳洲不爱寒暄废话，直接说明来意，声音颇为急切：“我有事想问你，你——” 他听着对面的动静，忽然顿住了，听着屏幕后传出的咯吱咀嚼声，顾峭试探问了句：“......小叔？” “是我！顾峭你现在来找我吧！”谢行莺囫囵吞下饼干，惊喜叫嚷起来。 电话那头像被不明生物吞噬了动静，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谢行莺被冷落的不耐烦了，顾峭干涩的声音才重又响起：“......谢行莺，你和顾曳洲在一起吗。” “不是啊，就我一个人，”谢行莺没听出深层含义，环顾了一圈别墅大厅，瞥见身上不合身的衬衫，又无所谓道：“再帮我带一套衣服，哦对，还有内衣内裤。” 顾峭听得麻木，他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心平气和地挂断电话。 后知后觉的刺痛传来，他低头，看见虎口掐满了指甲印子。 顾不了太多，他暂且摒却心头的戾气，离开公寓按照谢行莺的要求购买指定品牌，而蹲点一夜的隋云也升上车窗，猛踩油门跟了上去。 顾峭行动很快，堪称迅速，他匆匆赶来山上时，谢行莺一部动漫电影都没看完，伏跪在椅背上朝外探头，两人四目相对。 “你要的衣服，”顾峭没有立场质问什么，脸色难看极了，将纸袋抛到沙发上。 谢行莺拿着裙子走进洗手间，动作从容，全无窘迫，落在顾峭眼里，无疑加剧了某种怀疑，插在口袋里的指节捏得咯吱响。 他在沙发前站着等待，客厅门没关，有脚步传来，他转身看见一身白色西装的隋云出现在门口。 顾峭不惊讶她跟踪自己，昨夜她顶着暴雨敲响他公寓的门，询问谢行莺的下落，他说不知道，却认出了监控里的车牌号。 他给顾曳洲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打不通，今天又撞见这副场景，如今脑子乱作一团，什么话也不想说。 “顾峭，你裙子买小了，”谢行莺拎着系带走出来，隋云轻声唤了句“大小姐”，打断她的抱怨。 在顾曳洲的别墅里看见哥哥身边的人，谢行莺踉跄退了半步，吓了一跳，她忙不迭朝她身后望去，不停寻找谢怀瑾的身影。 隋云明白她在想什么，严肃道：“谢总早上已经登机前往m国了。” 谢行莺是为了躲谢怀瑾才跑出来，如今谢怀瑾离开云京，她自然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她跟着隋云离开，顾峭目送她走，独自留在别墅里等待顾曳洲回来。 谢行莺脸上看不出半点轻松，意外的落寞，她木楞上了车，而目送她们离开的还有别墅外，坐在车里的顾曳洲。 他目睹了顾峭和隋云的出现，沉默坐在驾驶位上，没有下车，旁边放着包装精美的礼袋，印着某奢侈品牌的logo。 因为荒唐的一夜他没睡好，又早早起床前往山下购买衣服，凤眸下有两抹浅淡的青黑。 顾曳洲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轻嗤一句：“小麻烦精终于走了，”车内寂静，这次，不会再有娇脆尖利的声音反驳他了。 谢行莺扒着车窗，呆呆地看窗外飞速向后移动的建筑残影，吸了吸唇rou，颤抖问：“哥哥怎么走的那么急。” 隋云看了眼后视镜，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着：“m国最近有不法组织闹事，挺乱的，谢家的项目也受到了波及，加上，”她顿了下，又道，“谢总觉得是他逼走了你。” 谢行莺的确是怕哥哥责怪她，可是......可是...... 她低垂着头，肩膀抖了两下，毫无预兆地开始抹眼泪：“混蛋谢怀瑾......”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她喉咙愈发得紧，索性不再压着哭腔，蜷在座位里放声大哭：“呜呜......呜呜哥哥......他不要我了......” 隋云听着哭声，指腹不断摩挲着方向盘，神色复杂，默叹，谢总到底算准了大小姐的心。 谢行莺哭了一路，直到夜幕降临，她独自坐在别墅里打开他给自己准备的新手机，里面干干净净，只有一条短信。 ：哥哥骗你了，即使你选择离开，哥哥也永远喜欢小莺。 她瞳孔缓缓睁大，刹那间，泪水汹涌，酸胀的悔意溢满了她的胸腔。 谢行莺抱着手机大哭，哆嗦拨通隋云的电话，鼓足了勇气：“现......呜呜现在......就给我订机票......我要去m国呜呜.....” 谢怀瑾临走前让隋云无条件照顾谢行莺的起居，她没有拒绝，利落安排了。 飞机驶过漆黑的天空，谢行莺坐在头等舱里，哭累了，推开餐品，趴在桌子上发呆。 她想起隋云送她登机时说的话：“我以为大小姐会希望独自留在云京。” 谢行莺抽着声，哭得红肿的泪腺蹭蹭手背，又翻了个面，在心里否认。 不是的。 她需要谢怀瑾，从很久很久以前。 谁也不知道，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和谢怀瑾关系变质的真正源头远远早于沈弋出现以前。 那时，她去谢怀瑾就读的中学找他，撞见一对男女接吻，模模糊糊知道了恋人这个概念。 她问家里的佣人，佣人告诉她，恋人是相爱的人，彼时谢行莺兴高采烈道：“那我是哥哥的恋人。” 佣人笑她童言无忌，蹲下告诉她兄妹不可以成为恋人。 谢行莺不听，气呼呼跑回了房间，捧着平板执着搜索答案，看着屏幕里跳出来的字，她更坚信了她和哥哥就是恋人，他们会拥抱，会亲吻，会睡在一起，凭什么不叫恋人。 她怪佣人骗她，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生闷气，不肯吃饭，直到谢怀瑾亲自敲开了门。 谢行莺委屈扑在他怀里道：“她们坏，她们说我不能做哥哥的恋人。” 谢怀瑾没有评判佣人的对错，只是亲着她额头，低声道：“恋人，需要奉献忠诚，相守一生。” 他笑容里多了点冷淡，“等小莺长大，认识更多的人，有了自由的权力，就不会想留在哥哥身边了。” 谢行莺光着脚，攥着他衣角蹦跳，尖叫道：“才不会，我长大了也要做哥哥的恋人，我不要自由的......唔巧克力。” 她听不懂权力这个词，结巴半天，只捡了一个类似的词囫囵复述，却坚定说着，“我只要哥哥。” 谢怀瑾垂着站起身，居高临下，一遍遍地审判她的神情，谁会信一个孩子脱口而出的承诺，尤其这个承诺出自谢行莺口中，也许她睡个午觉就忘光了。 可是，谢怀瑾选择相信，他忽而笑起，伸手道：“那小莺愿意将自由和忠诚送给哥哥吗。” “啪！” 谢行莺软乎乎的小手盖在了谢怀瑾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弯着眼睛，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小莺都给哥哥！” - “小莺。” “啊？” “是权力，不是巧克力。” “哦......那我想吃巧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