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潘行明早知裘瞻博别有用心。他看到餐桌前的女客人，便不怀好意地歪嘴笑起来。春节本是家人共同团聚的节日，可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却偏偏有两个异姓人。除了潘先生之外，还有一位曾小姐。他向裘家的两位长辈问好并献上礼物，接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绕着曾令姿转悠半天。

    在旁同坐的裘夫人比曾小姐本人，还要更快地捕捉到男人那粗俗的目光。她以为，潘行明对她的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她暗自感到不满，因为曾令姿是她要献给她儿子的贡品。她必须支开潘行明，否则他就会亵渎宝物纯净的光辉。她以长辈的视角看着潘行明，用温和的语气和强悍的态度说道。

    “行明，你帮阿姨把瞻博叫过来。”

    潘行明转眼看向献宝之人，笑眯眯地应允下来。他来到二楼的其中一间厨房。门是关上的，里面可能藏着什么羞耻的秘密。他站在门口，在默数十秒的时间里，思考是否应该冒失地闯进去。他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于是，他礼貌地敲了三下门，不急不慢地说道。

    “哥们，阿姨找你有事。”

    门没有应期打开，潘行明无法回去复命。他感到不快又紧张地咽了一啖口水。厨房里太安静，他没有偷听到一丁点暧昧的声音。可是有的时候，安静也是一种喧嚣。他越是无动于衷地等待，越是想要焦躁地大吼大叫。还好这时，门开了，他那阴暗的想法被掐死在襁褓之中。

    潘行明忘记和裘瞻博说了什么，反正他回过神时，厨房里只有他和徐小云两个人。徐小云穿着围裙，衣衫整洁。他仔细地把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检查一遍，例如脸蛋，小手和脖子，就连最危险的嘴唇都用眼睛扫描好几次。

    “他没有没摸你？”

    徐小云听到潘行明这话，不禁莞尔一笑，反问道。

    “你觉得呢？”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别和我打马虎眼。”

    徐小云笑而不语，用小勺挖了一点玻璃油罐里的油，然后扔进被烧热的铁锅里。潘行明夹了夹鼻子，闻到空气中飘着不一样的气味。他看着锅里冒起的油泡，扬了扬下巴，问道。

    “你放了什么油？”

    “八戒油。”

    “我记得他们喜欢吃橄榄油。”

    “是外公说想吃。”

    “老人家不是吃不得这玩意嘛。”

    “偶尔吃一点，也不是坏事。”

    潘行明上前揽住徐小云的腰，问道。

    “他到底有没有摸你，亲你，碰你？”

    徐小云把切好的蔬菜倒进锅里，说道。

    “他碰我，是合法的，而你碰我，是不合法的。”

    “老子管他娘的合不合法。”

    潘行明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亲吻徐小云的脸，也不在乎她是否需要专注于手头的要紧事。徐小云本该恼火地推开故意捣乱的潘行明，就像以前，她一本正经地反对裘瞻博做出任何降低她的工作效率的亲密举动。可是现在的她心满意足地笑着，似在纵容潘行明的无理取闹。她非但没有拒绝他的玩闹，反而积极加入进去。

    “你难道不怕他在门口吗？”

    潘行明望向门口，说道。

    “他要是在，我们今晚就可以去浸猪笼。”

    “你去，我不去。”

    “要死一起死。”

    “去你的。”

    “去你的。”

    两人笑了一会儿，圈住徐小云腰上的手臂仍然牢固。潘行明用头去拱徐小云的头，问道。

    “你怎么一个人忙活？佣人呢？”

    “他们要休假。”

    “出三倍工资，把他们请回来呗。”

    “是婆婆让他们走的。”

    潘行明不悦地努起嘴，问道。

    “那你岂不是一个人要忙一桌子菜？”

    “你可以来帮我。”

    “你要付钱。”

    “拜拜。”

    “你老公和其他女人谈情说爱，你还在这里给他们做饭？”

    徐小云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并在空中挥了挥，说道。

    “说得对，我现在就去砍死那对狗男女。”

    潘行明按住徐小云的手，说道。

    “那倒不必。更何况，他们应该先砍死我们俩。”

    徐小云放下菜刀，学着潘行明挤眉弄眼地笑道。

    “我们干脆放点老鼠药，毒死他们。”

    “牢饭可不好吃。”

    “我带你回我的老家，那里穷的只有山，警察抓不到我们。”

    “有没有办法不伤害别人？”

    “有，我们俩吃老鼠药。”

    “徐小云，你想点好的行不行？你不是整死我，就是整死你自己。”

    徐小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不停地咳嗽。潘行明瞧她那傻样，只好无奈地夺过她手中的锅铲，顶替她主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