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把孩子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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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会愿意以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得姿态长留混沌一片的梦境之中,但如果苏醒意味着不得不面对比黑暗还绝望的境地,那玥珂情愿永远留在梦中。 可上天仿佛从来不愿垂怜她,随着五感觉的恢复,连逃避现实的梦境眼看着就要破碎。 真的不得不醒来了吗? 一想到凌鸣铮过去的所作所为,她不由得脊背生凉、不寒而栗,她实在不想再过那种非人的生活了。 凌鸣铮不知她心中所想,日复一日守在床前,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越来越轻缓柔软,到了最后,甚至隐约带着哭腔: “……你是东城贵女时,看我犹如看待垃圾,你作奴妻时,看我的眼神仍冷漠厌恶,时常让我暴跳如雷,用尽粗暴残忍的手段强迫你,仿佛只有你在我为你带去的痛苦中痛叫出声、哭泣呻吟,我才觉得你是属于我的、为我所掌控的……可是后来,你昏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被你嫌恶、漠视都成了难求的奢望……”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愤怒、不甘和委屈,发誓要将你绑在身边,用铁石心肠狠狠调教,直到你听话、驯顺,彻底处在我的掌控之中,不择手段得到你的所有,即便这样会让你怨恨我、厌恶我也无所谓,我有足够长的时间,等你除了我以外一无所有、心甘情愿依附我、顺从我的时候,再好好补偿你……” “你一直这么睡着,让我如何对你好、怎样补偿你呢……” “玥儿,醒来了,好不好?” “那梦中究竟有什么让你这般流连忘返,待你醒来,细细说与我听,好不好……” 那梦境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哪里都不好,唯独有一点好,就是梦里没有凌鸣铮。 ……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丧失的五感一点点回归,最明显的就是腹中与日俱增的坠胀和阵痛。 那个孽种……竟还没有消失吗?她绝望地想。 意识越发清明,所幸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口舌四肢仍无法动弹。从凌鸣铮日复一日的自言自语中,不难猜测她已昏迷沉睡数月,全靠空青用熏香及针炙之术续命,如此折腾数月,腹中孽胎仍能存活至今,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家主,夜深了,还不休息吗?” 胡思乱想间,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轻飘飘响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伴随着些微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很轻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人为守在床头之人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衣。 凌鸣铮有些疲惫道:“时间还早,我再陪她说说话。青姑娘,今日还是施针吗?” 一阵轻微而细碎的环配叮当声,仿佛空青很轻地点了点头:“玥儿腹中之胎已足月,必须日日施针保胎,否则以她如今的状态,稍有不慎便要胎死腹中甚至一尸两命……” 凌鸣铮无声地叹气,温热的气息拂起她耳边碎发。 “如果会累及她的性命,便将这孩子拿掉吧。” “……”空青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沉默半晌才犹豫道:“您说……什么?” 凌鸣铮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漠:“我说,既然这胎儿有可能危害她的性命,那就想办法从她体内拿掉吧。” “这怎么可以!”空青难以置信道:“家主不是一直盼着这孩子出世吗?何以如今……” “过去我想要这个孩子,除了要她安下心来乖乖留在我身边就是想借由这个孩子抬高她的身份。外城外邦之人,无论之前是何身份,一入南城便只能终身为奴,但她若生下孩子,我就能以绵延子嗣之功,为她脱了奴籍擢升为我的妻子……” “如此……岂不是坏了南城自古以来的规矩?” “我是南城之主,我的话便是规矩。”凌鸣铮苦涩一笑:“不过现在说这些怕是也无用了。这个孩子本就是为她而生,若是会危及她的生命,那还留着做什么?取出来,扔掉吧。” 取出来,扔掉吧。 每一个字窜进耳中,都像是冷冷的冰锥刺入玥珂脊背,遍体生寒。 她虽不将腹中胎儿视作一条人命,但自她怀孕以来,凌鸣铮对它从来都是期待、渴望和喜爱的,甚至在她五感逐渐恢复的这段时日,时常能感觉到凌鸣铮靠了过来,脸隔着厚厚的被子贴在她的小腹上,动作轻柔而小心地摩挲爱抚。 那副模样,和天下任何一个期待骨rou出生的慈父没有任何区别。 可也是他,今日竟用冷漠平静的声音吩咐空青扔掉这个孩子。 仿佛冷漠地丢弃一件毫无意义的垃圾。 刺骨的寒意一直从足底笼上发稍,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凌鸣铮对她不就是如此吗?嘴上说着喜欢,却将她贬作贱奴,残忍凌辱,恣意作践,对亲生骨rou亦能如此,喜欢就养着,不喜欢了就随手杀死丢掉…… 视人命为草芥,将活生生的人当作玩物。 何其可怕。 空青似乎也被他的残忍和决绝吓到,沉默半晌,才说:“可是……那是家主您的亲身骨rou……这段时间,我为玥儿保此胎,也耗费了许多精力和资源,怎么能——” “明天,”凌鸣铮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如果明天玥儿还没有醒过来,就处理掉吧。” 凌鸣铮的手隔着被子覆在她手背上,声音轻缓而平静:“只要她能醒来,我们就还有机会要孩子,但我只有一个她,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失去她。” “……” 空气中流淌着莫名的沉默气息。 “也好。”半晌,空青重新变得平静的声音轻飘飘响起:“既然明天才作决定,今夜还是先让我为玥儿施针吧,说不定到了明日,玥儿忽然就醒了,届时家主也不必忍痛舍弃骨rou至亲。” 凌鸣铮苦笑:“那样最好。” “家主还是多保重自己,早些休息,这里交给我吧,正好我有许多话想与她说……” “那就有劳青姑娘了。” …… 沉稳有力的脚步渐渐远去,凌鸣铮带上了房门。 短暂的沉默后,身边隐约传来开阖箱笼的声音。 “温玥珂,你说你都变成这副半生不死的贱畜模样了,凭什么还有本事让我不痛快?” 凌鸣铮离开后,空青的声音陡然一变,森冷而阴沉,在玥珂难以置信的沉默中打开医箱取出一排惯用的银针来。 “你知道我为了保你腹中的孩儿耗费了多少心血吗?” 覆在身上的锦被被一把掀开,冷风卷来一阵凉意。 “……昏迷不醒不醒之人,却能如常人般孕育子嗣,从未有人能做到,而我却让你做到了,若再给我些时日,即便你昏迷不醒,我也有办法让你腹中胎儿安然出生,到时候我就是当今医道第一人!” 某种尖锐而冰冷的触感顺着光裸的肚腹缓缓往下移动,与空青如癫似狂的声音一样令人遍体生寒。 “我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珍惜秘药在你身上、在这个孩子身上……他现在是我无上天资的最好佐证,来日出生后也会是我最好的药人……他是属于我的!即便是凌鸣铮也无法越过我决定他的死活!” 坠胀而疼痛的小腹忽然被人重重一拍,空青的声音越发疯狂得令人胆战心惊: “……以为只要不醒过来就能逃避现实?别做梦了!” “凌鸣铮说得轻巧,足月的孩子说处理就能处理了?” “如果明天你不醒来,我便是拿刀剖开你的肚子,也要把孩子取出来!”